芦城是一座不算旧的城, 但这也是相较于那些个百年的古城来说, 芦城的城防工事确实只是一般,叫殷军拿炮轰了几下, 墙角便稀拉拉碎了些大口子, 活像大馒头被豁了牙的人咬去了几口。
“寒碜。”靖王低头道。
他正立在城下不远处, 咬开了酒袋的塞子, 仰头灌了一口, 复扬起视线扫向城门楼上看向此处的几人。
“殿下不可啊!”曹佳墨陡然从角落里蹿了出来, “靖王殿下,如今陛下还在这起大宁余孽手里捏着, 您可不能再向城里开炮了!这万一、万一激怒了他们, 这起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啊——”
靖王却淡然在一块石头上撩袍坐下, 夜色如梦, 他把酒扔给曹佳墨, 挑着眉道:“急什么,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许是,你将酒饮尽了,他便出来了。”
曹佳墨自是不认同,抱着酒袋子长吁短叹。
只觉靖王如斯蛮横霸道,且丝毫不将陛下的生死放在眼里, 就算如今落塞关有罗自达几位老将顶着, 他也无需亲自赶往此处, 还一来就行此激烈之举, 别人家陛下被擒住了, 难道不是先遣使者前去谈和?
章路满面不屑,这个曹佳墨,一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向着陛下向惯了,不知道这天——是要变了。
远处芦城城门上,楼湛转眸看向澹台逸,“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澹台逸心中却是发怯,如今的事态发展显然同他谋划的有了极大的出入,他原打算借由殷帝为饵,在落塞关使计拿下裴若倾,哪里想到此人不按常理出牌,星夜赴此,无声无息如同鬼魅幽魂。
“殷军乍然停止了攻击,而不是直接进击入城,”澹台逸目光深邃仿佛刀子一般射向了远方靖王所在之处,咬牙道:“裴允必是另有所图。”
“所为何?”乾殊桓眼珠转了一转,“呀”的一声,脱口而出道:“昔日尚在庄王城中,裴允便对德晔帝姬穷追不舍,如今…怕不是…依旧… …”
他不能十分肯定,对于后来诸事他知之甚少,澹台逸却摸了摸下巴,向楼湛道:“德晔此际在何处?”
“帝姬在房中。”楼湛垂下眼帘,手指微微捏紧,低声说:“十分安全。”
澹台逸正欲悄悄使人将德晔绑来,谁知身后响起一阵骚动,须臾,殷帝裴灵儒的面部轮廓在火光中逐渐清晰锐利起来,他身旁,哆哆嗦嗦站着升平帝姬,升平身侧,是被用剑抵住后背走在最前面的德晔帝姬。
士兵们都不敢有动作,拿着枪团团围住。
一度难行。
德晔咽了咽喉咙,略微回首道:“我劝过你的,可是你不相信我,你可以试一试。”
再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和太子逸的恶劣关系,殷帝用她来做盾牌,是不是异想天开了些?难道不是身旁的升平更能够保障他的生命安全,澹台逸和澹台云笙可是亲兄妹,只要殷帝自己不去伤害升平,升平便不会有事,何必拿着她在这里做强做调。
她顾着面子不表现出来,心中亦是惧怕的… …
“堂堂一国之君,竟也行此小人行径。”澹台逸呵呵冷笑,伸开手臂拉住了欲上前的楼湛。
德晔抿了抿唇,看着太子逸小声地道:“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皇兄您不会对德晔不管不顾吧?”
“那要看他想要做什么,若在我不能控制的范围内,阿卷也不得不为复国做出些贡献。”话毕,扫向殷帝,冷漠道:“靖王已兵临城下,放了你是确定之事,又何必威胁我两位妹妹?”
澹台逸指向升平,眸色一厉,“还不快过来!”
升平畏缩着,她向后退了退,突然道:“皇兄放了阿儒罢,只要放过阿儒,城下靖王即刻退兵,若是…若是仍旧有所顾虑,大可签订和平协议… …”她眼睛亮了起来,捉住殷帝的袖子,“阿儒,你会答应的对不对?从今往后两国交好,不要再有战祸了,好不好?”
裴灵儒唇角轻蔑一笑,转瞬即逝,抬起下巴道:“只要你皇兄愿意,寡人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升平松了口气,德晔不管他们说得怎么样,自己后背还被剑尖低着,冷汗不停,趁着殷帝分心,向前跨了一步,还没等她再有动作,脖子上倏地一凉,她惊叫一声,紧紧闭起了眼睛,“我不动,我不动了——”
楼湛眉头紧蹙,慌忙道:“我们答应你的要求,放了帝姬,即刻开城门让你出去!”
“不要耍花招。”裴灵儒扬唇轻笑,此刻方知德晔帝姬还有这等用处,便道:“寡人还有个要求。”
澹台逸沉下脸来,“裴灵儒,你不要太过分了。”
“升平是寡人之妻,带她同往,你当不会拒绝罢。”殷帝此时已往城下走去,仍是不放下德晔,“至于她,借用寡人直至出城,这个要求不算苛刻。”
“借用德晔可以,升平不能随你回去。”澹台逸斩钉截铁道。
殷帝也不是善茬,似是下楼梯时一时不慎,脚下晃了晃,手头不稳,那剑刃便在德晔脖子边沿轻轻拉了一刀,现出一条红线来。
这点小伤,德晔自己还觉不到疼,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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