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枕着他的手臂,看着阿允的脸颊,不觉拿手描摹他英挺的眉眼,好看的嘴唇。
“人若能未卜先知,早知道,当初从在庄王城起我就不逃跑了。”眼中绽出比星子还耀目的光芒,对着睡着的他道:“你当初还要给我喂毒,喂啊喂啊,再说那些话看看——”
裴若倾倏地睁眼。
德晔懵了懵,马上翻过身去,“不要脸…醒了还装睡… …”
偷听她说话。
裴若倾道:“我醒着便是这般。”
顿了顿,揽住她的腰贴近自己,她仍在变变扭扭的,哼哼唧唧,他无奈地弯了弯唇,揉揉她的头发,“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便改了。”
“谁叫你改了?”她嗡哝了声,突然默不作声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他窒住了,垂眸看她。
[谢谢你… …
如果没有与你相遇,我不知在何处,身边是谁,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只能确定,不会有人比你更好。]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以他们的身份,若非人力强行,却不能够走在一起,德晔因而格外珍惜。
班师回朝后,由于殷帝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经数月,靖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咏德”。同年大婚,迎昔日大宁帝姬,澹台云卷为后。
次年,育有一女。
殷帝的下落是民间百姓孜孜不倦热议的话题。
传闻殷帝并非崩于芦城城下,说书人在茶馆中唾沫横飞,“且说当日,风沙走石,冷月寒星,两军对垒于阵前,先帝祭出了青龙偃月刀——啊,呸呸,说串了,先帝从战马上跃将而下,心爱之人近在咫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自此神雕侠侣,抛弃名位,绝迹江湖!”
茶客在午后嗑着瓜子吃着茶,有人叹道:“好生感人的爱情啊!”
德晔坐在邻桌,她却是知晓升平和裴灵儒的现状。
那一日,殷帝果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自此身体便不如以往壮硕如牛了,升平在给她的来信里不曾透露他们具体的方位,只说一切安好,切莫挂心。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难说失去皇位却得到了心爱之人对裴灵儒来说是失是得。
德晔走出茶馆,街上小雨润如酥,淅淅沥沥飘在面上,她给表兄写了信,希望停止战事,还两国百姓一个安宁,还不曾得到答复,不过,估计,他也不会拒绝。
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表兄拒绝。
她站在这个位置,更容易看到过去看不到的,民生,各国之间的纠纷,可是一旦战争起,不论哪方赢,都只是鱼死网破而已,苦的始终是百姓。
至于澹台逸拉起来的联军,如今早已瓦解,他人也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德晔隐隐猜测,兴许他知道升平的住处,升平也知道他的所在。
不过,这些她也都不勉强了。
只有阿湛,希望他在睦州偏安一隅,再不要牵扯进来。
遇到一个好姑娘,过上最好的人生。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