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健硕的翅膀。我终于飞了出去……”

    过南盯着蔡小书的侧脸，看她眼里温柔坚毅的目光，听她嘴里平心静气的话语，她说话的样子像融进了身后这座美丽的城市里。

    她不打断也不插话。静静听她说着。

    蔡小书一边说一边笑，扭过头来朝过南：“……锅巴，你打我一下。我感觉这一切都美好的太不真实了。”

    旁边的人闻言勾勾嘴角，猛然抬起手。

    吓得蔡小书闭上眼睛一缩肩膀。

    可随后才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

    蔡小书睁开眼，只见锅巴眉间带笑，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谁说我们小书不好看的。你刚才讲话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说完，她手回来捏住自行车龙头，缓缓舒了口气：“……不是所有被推下悬崖的人都可以长出翅膀的，也得那个人有在逆境中挣扎的倔强啊。不要觉得不真实，小书，你得到的全都是你该得到的。”

    她的声音真实诚恳。

    以至于数十年后，当蔡小书已经有站在文坛顶端的资格时，她被问起这一生最敬佩的人时。脑海里每每浮现的都是过南的身影。

    她的这一生再也没有遇见像过南这么干净的人、再也没遇见像过南这么好的朋友。她的热忱她身上的那骨子为别人的着想的劲儿纯粹又独立。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的温度也慢慢上升了。

    就这么走着走着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从直肠子大街上去往学校走。

    在第二个巷子口的油条豆浆店里遇见了楚河他们。修车铺的几个小子一起围着吃早饭。

    见过南她们推车走了过来。

    楚河叫老板打包了两份豆浆两根油条，拎着走过去挂在过南的自行车车头上。也不说话。挂好后扭头就要走。

    丫头吼他：“你以为这样就会被原谅么？”

    板寸少年停下脚步。舌头顶了顶嘴里的油条，还津津有味的在嚼：“小姑奶奶，原不原谅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

    说完他扭头过来，眉目软下来：“不许扔掉啊。浪费粮食可不好。”

    早餐店里的那些楞头青的小伙子们冲着过南她们吹口哨，被走回来的楚河一人刮了一后脑勺。

    他不耐烦：“去去去~吃你们的饭，吃完后赶紧给我去上学。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逃学或偷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那些小子低头“哦”了一声。大口喝着豆浆。

    过南耸耸肩，把其中一份递给小书：“你吃不吃？”

    “怎么不吃？”蔡小书冷笑一声，“浪费粮食确实不……”

    还没等蔡小书话说完，那边早餐店里，突然间扭打成一团。

    “轰隆”一声掀翻了桌子，楚河一脚将一个大块头的胖子踹倒在地上：“他/妈/的，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的这个手机谁也不准碰，都他/妈当我放屁啊？啊？”

    他跟丢了魂似得，一把捞起掉在豆浆碗里的黑色手机。

    那个大块头的胖子吸吸鼻子：“楚、楚哥，抱歉，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刚才真的只是好奇为什么楚河随身会带两支手机。

    遂趁楚河吃饭不方便、把手机放在桌面儿上的时候，拿起来打量了两眼，谁想手一滑就……

    他们跟楚河在一起处了也有两三年了，对他的脾气也是了解的。一旦有人碰了他紧张的东西，那就是要跟他玩命的。况且他紧张那支手机，所有修车行的小弟都知道。

    “得得得~”楚河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让齐正把人给扶了起来。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插着腰，凶神恶煞的，“也不知道这特么的能不能修好。”

    “……齐正，你们吃。我出去一趟。”说着他勾起头盔开着车就走了。

    远处两个姑娘静静的看着那场闹剧。

    “他倒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幼稚。”蔡小书咬了口油条，苦笑着摇摇头。

    过南笑：“走吧。他那操天操地操自己的性格估计一辈子都变不了了。”

    旁边的人一口豆浆喷了出来，大笑着朝过南竖了竖拇指：“形容到位。”

    两个人推着车继续往学校走。

    七点钟之后，巷子里的车、人都渐渐多了起来。几乎都是学生赶去上早读课的。

    五月气温转热后，学生们都换了衬衫T袖。嘴里叼着包子。意气风发的。

    蔡小书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南城的夏天终于来啦~”

    “是啊。”

    “锅巴，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在南城留到毕业么？”

    “为什么？”

    “就是想在南城再过最后一个夏天。”

    过南摇摇头：“怎么，说得好像你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一样……”

    蔡小书打断她的话：“很有可能哦，锅巴。我和你说过的吧。我不甘于待在这样的小城市里。我想去外面，去更高更广阔的天空看看。”

    ……

    过南心头震了一下：“这样啊！”她淡淡的，也没做什么反应。

    “你呢？不想去大城市看看么？锅巴，你也来我的城市吧。到时候我用我的稿费再市中心买个大房子，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傻瓜，你以后是要嫁人的。”她笑，两颗虎牙露在外面，接上一个问题“去大城市看看啊~想啊，我大学会选一个喜欢的城市去念……可是，我想，我念完大学之后，还是会回到南城吧……”

    “为什么，锅巴？你成绩那么好，画画很好，你没有必要把自己埋没在这样一座小城市里啊。我承认这里很美，但它只适合旅游，我们可以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啊，没必要死守在这里的。你看，像大白哨子，刘啸天他们也都等着能有机会有跳板跳出这座城市呢。连楚河那样的人都想出去闯一闯，看看为什么日本德国就能造出那么棒的摩托车……”

    蔡小书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都在丫头的心间儿上流过。

    过南撇撇嘴，舒了口气：“怎么说呢，小书，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那么有主见，也羡慕哨子他们的执着。你们总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可是我从小就没什么特别伟大的梦想，若真要谈什么让我坚持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变过的，那就是喜欢小生吧。现在连这件事情都变得圆满了，我就觉得……”

    丫头像是被自己逗笑一样，“……我就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圆满了一样。”

    蔡小书耸耸肩：“这样真的好么，这样平淡的一生真的是你想要的么？锅巴，你才十八岁啊？”

    过南又被她的口气逗笑了，嘴巴一直没有合拢过：“对啊~我才十八岁啊~怎么这么没有追求啊~哈哈~”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样子。

    ……

    可静了片刻后，她情绪稍稍缓和下来，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很认真：“小书，就像你说得，你们这些在外闯的人，总有累的时候、总有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吧。如果真的到了那样的时候……就回来吧。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妈妈曾经说过，生活就是这样。有人选择离开，自然会有人选择留下来。

    所以啊，小书，你要努力的写书哦，然后成为一个很有名很有名的作家。我呢，大学毕业后就回来开一间书店，卖你的书。或者……当个老师怎么样？给南城的孩子讲我们的故事……只是，希望我当了老师之后，不要遇上像我一样的学生。”她笑。

    过南说话时，眉眼间的温柔好看极了：“南城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它值得有人为它死守。”

    蔡小书听了这番话后，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校门的另一面，赵生也推着车走了过来：“早上好。”他懒懒的打招呼。

    蔡小书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突然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就是在她和锅巴聊天的时候遗漏了什么信息。

    她突然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锅、锅巴，你刚才说……连喜欢小生这件事情现在都变得圆、圆满了，是什么意思？”

    丫头歪头朝赵生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来：

    “就是字面试上理解的意思啊。

    小书，允许我向你介绍。

    赵生，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