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南佯装生气瞪他一眼,又侧头羞涩的舔舔唇。
初吻啊!感觉真不赖!
可桌子那头的少年是真以为她有点生气,故大手揉过她的短发梢,另一只手把刚才的那勺西瓜喂到她的面前。
丫头“啊呜”一声吞了下去,头从他的手中逃开:“小生, 你越来越坏了。”
“恩, ”他摇头,“是越来越喜欢你。”
......
少年见丫头还不搭理他,自己吃了一勺西瓜:“吻过你, 西瓜都没味道了……”
他像是在回味那个吻,又像是在酝酿接下来要说得话, 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的:“……还、还是你甜。”
……小锅巴这次终于被他接二连三的俏皮话给逗笑了。捂嘴又瞪他一眼,嘟囔一句接着吃西瓜:“也不知道哪学来的。”
“什么。”他没听清。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跟绕迷似得。两个人傻笑着你一句我一句。重复这些根本毫无意义的对话。
过南冰凉的手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偷摸打量了眼前的人两眼,又迅速低头吃瓜。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生变得……尤其的……恩……不太好形容。
以前他跟个冰人儿似得……即使过南能从他的行为举止中察觉到爱意。但是他从不主动说。非得丫头把他逼急了,逼得他面红耳赤了, 他才能秃噜的出来。
可最近……
“想看就看。”
“恩?”
赵生抬头起来:“我喜欢你看着我。”
他的神情没了从前那股木讷, 展眉笑开的样子才像十八少年。
可是……
丫头龇龇牙, 挠后脑勺。说不上来, 就是哪里不对劲儿!!!
“小、小生啊?你最近是怎么了么?”
“为什么这么问。”赵生帮她把黏在嘴角的西瓜子拿掉。
她手撑着下巴:“感觉你最近好像总是不在状态。”她用了“状态”这个词, 而不是变了或者改变之类的字眼。
少年背突然打直,耳根红:“哪、哪里让你感觉不舒服么。”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倒让过南慌乱了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觉你好像最近一直让我感觉太舒服了……”说完她脸也红了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就是……”
她有些着急:“就是我觉得你好像为了我……哎呀,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小生你不要理我。我冷静一下。”
……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丫头一直低着头,也表达不出来心中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小生这样她也很喜欢。小生什么样她都喜欢。但前提是那个样子得是他自己觉得舒服的样子。
从刚才开始,她就能察觉到对面的人略微颤抖的手,和不自然的状态。很明显他是刻意为之……
……
静了有好一会儿,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对视。屋外的蝉鸣就显得更躁。
丫头正想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准备道歉的时候。
那冷清似山涧流水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眉头隐隐。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没容眼前的人开口,小生起来拉住她的手,带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
“跟我来。”少年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又淡然如初。干净的仿若身外物无。对,这才是她的小生。
丫头被他安置在房间的床边坐下。
他伸手掀开自己的枕头。过南瞥了一眼,底下压着一封平展无折的白色信纸。信纸保存完整,但看得出来已有了些岁月。
少年拿起信纸递到丫头的面前。温柔眉目点了点。意思她可以看。
“这是我出生那年,妈妈写得遗书。”
……
一句话,瞬间让屋子里的气氛凝固到冰点。
过南捂着嘴巴,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凝重:“遗书?”眉眼一软,声音小下来:“怎么用这么严重的词语?”
赵生把旁边的榻榻米拉过来,坐在她的脚边:“别怕。锅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他拉过面前的手、仰着头,第一次自下而上的打量丫头。小生真的真的很少使用长句子,更从来不曾试图去给别人讲故事,讲冗长的故事:
“锅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妈妈走路的时候左脚会有些簸。”
丫头点头。看出来的。但是全家也没人提过,她也不问。不礼貌。
“妈妈的那条腿是假肢。”
“小生……”
“听我说完,锅巴。”少年把丫头的手攥在心窝上,“……当年妈妈怀上我的时候,是被医生建议打掉的。因为当时的她、根本没有办法生下我。
她的左腿本就是假肢,怀孕就需比正常的妈妈要艰苦很多……再加上爸爸二十三岁的时候被检查出患了尿毒症。妈妈的肾又正好匹型。几乎是捐肾的一年之后,她就怀上了我。根本还没有过调整期。医生也决不能建议一个病人在那样的情况下生产……
所有人都劝妈妈先拿掉我,再等个两、三年也不迟。反正年轻……
这封信大约就是妈妈当时写的。写给父亲的。很坦白也很直率,信的标题就用了“保小”。
七岁的时候,无意间在客厅的沙发下发现了这封信。还没拆封,我猜是因为后来剖腹早产还算顺利,所以母亲没有把这封信送出去。
但她那时候,确实是做好了一切准备。让我生、她死。”
赵生从来没有这么整段整段的说过话,脸上的表情本该悲伤的,现下却只剩了孤独:“七岁的我刚学会认字。有些话还看不明白。便把这封信收了起来。每年多认几个字后就再读一遍信。
很多人会问我,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却总是一副深沉孤僻的样子。
我想大概就是从读懂那封信里的母爱时,心就开始变老的吧,也变得比同龄的孩子敏感知性数倍。
开始对周围的事物呈现出一种默默然的冷淡,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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