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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祠堂?
脑子像是过电似的,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浑身一震。就在同一瞬间,带着浓烈腥味的血迅速地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一滴滴砸在王乐白皙的手腕上。王乐窝在王悦怀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沉沉闭着眼无知无觉。
瑞士。
谢景插着兜立在风里,望了眼融汇了古西欧和古中国两种风格的宅院。
穿得整整齐齐的年轻金发律师笔直地立在门口,端正得像是一具优雅雕塑,已经等了很久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望见谢景时,他脸上露出极为标示性的微笑,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问道:“谢大少?”
谢景扫了眼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们人呢?”
金发律师微笑道:“路上耽搁了一些,谢先生和谢夫人怕是要晚些到家。”
谢景闻声极轻地皱了下眉,那西装笔挺的金发律师引着他进了门,笑着问道:“谢大少不如先等一会儿,茶还是咖啡?”
“有烟吗?”谢景淡淡扫了一眼过去。
那律师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有。”
谢景没有在书房里坐下,接了那盒烟转身往外走。这地方不错,瑞士和法国的交界处,清澈的日内瓦湖静静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流淌,宅院就坐落在湖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一汪蔚蓝色浩浩淼淼。
那金发律师站在落地窗前打量着坐在不远处湖边的谢景,一瞬不瞬,听说这少年才十九岁啊,那看着还真是不像呢。
一片泱泱金色阳光下,穿着件款式极简的黑色毛衣的少年随意地坐在乱石中,轻轻叼着烟,烟灰四落,他抬眸望着不远处的蔚蓝色湖泊,眸光沉静。
那金发律师打量了许久,一时竟是不能琢磨出这少年的深浅。在确认谢景的确是孤身一人过来时,极好的职业素养让他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说不诧异是假的。怎么说呢,这位谢家大少爷,的确是有几分气魄的。
前些年谢家老爷子死后,遗嘱里写定,谢家大部分东西全在在这位谢家大少爷即谢老爷子他亲孙子的名下,这些年这些资产全在瑞士银行里运作,数目说出来吓人,要说本来这也就是件普通家务事,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分什么你我。可惜谢家原配夫人死得早,且这位谢大少的亲生父亲也不是很喜欢这位不怎么做正经事儿的儿子,他父亲没隔两年就又娶了当年在苏联读书时两情相悦的同窗,育有一双甚得他欢心的伶俐儿女。
这些年眼见着这位谢家大少年纪渐长,谢氏夫妇越发不好掌控,加上谢家人在中国和政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谢氏夫妇担心这位素来不怎么和家里亲近的谢家大少心有不甘闹出些什么不适宜的事儿来,谢夫人更是一天比一天担心他拿了自己儿女的那一份东西,两人就想着剪了他的羽翼先煞煞他的锐气。首要的,就是把这位谢大少名下的东西收回来。
普通的财产纠纷,却因为数额的巨大和谢家人身份的敏感,一时之间极为棘手。
那金发律师正斟酌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忽然看见那坐在湖边的少年起身走了回来。他忙转身往门外走,迎了上去,微笑道:“谢大少……”
他话未说完,就被谢景打断了。
“文件呢?”谢景扫了眼他,“拿过来。”
金发律师一愣。
珊瑚色的桌案上摆着一大摞文件,少年拿着支黑色钢笔,淡漠而迅速地签着字,一笔带过就是两个字,谢景二字锐利如刀。那金发律师站在一旁都看蒙了,连翻开文件递过去都来不及,手忙脚乱。屋子里只听得见他哗哗哗翻文件的声音。
谢景根本没看文件的内容,他甚至未曾扫一眼,那金发律师递过来他提笔就签,动作利落而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那金发律师脸上终于露出些惊诧神色,怎么都掩饰不住了,他看向谢景,一时之间竟是忘了立场开口问道:“谢大少您不请您的律师过目一下?”这就算你不请律师,你自己也至少看两眼啊,他之前看谢景一个人孤身过来,还有些忌惮,想着这人怕是很有把握了,结果这又是什么情况?
谢景终于抬眸轻轻扫了他,转着笔淡淡道:“我赶时间。”
金发律师竟是被这四个字堵得无言以对,赶时间?他真是有些无话可说啊。“你赶时间……行,那我替你翻开。”他伸手就去捞桌上的文件有些慌乱地哗啦啦翻页。
近百份文件,不到半个小时就签完了,金发律师送谢景出门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恍惚的,甚至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说,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他是真真正正地呆怔住了。他现在怀疑,就算刚才他把让谢景放弃继承权的文件递过去,这位谢家大少怕也会看也不看就签下去。
当了二十多年律师的金发男人想了想,觉得这事儿简直是可怕啊!
谢景往机场走,金色泱泱的阳光照耀着这座城市,随处都是风光,他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中国应该是凌晨天未亮,王悦昨天睡了挺久,晚上如果不闹腾,现在该是醒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慢慢拨了个电话出去。
滴了七八声,就在谢景想着王悦该是没醒的时候,电话忽然就通了。猝不及防的雨声从手机那端传来,人声却是一片死寂。
谢景一顿,“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