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蚝虽是鲜美,但生鲜食物毕竟不易多吃,外加大厨热情过度,反复推销,容川始终觉得有点可疑,吃了三个拒不再收。韩应眼看劝不动了,只能独自一人把剩下的几个消灭完,顺手灌了几口二锅头当消毒杀菌,随即架起了明火开始烤熟食。
一尾鲳鱼刚刚烤到一半,天色忽然间晴转阴,一碧如洗的大海跟着变了脸,接连几个浪头打过来,摇得鱼排吱吱作响。没隔几分钟,阵阵狂风夹着漫天暴雨倾盆而下,黑压压的场面仿佛封神演义里的各路神佛全体出动,各自施展着十八般武艺争先恐后的抢着捉妖。
黑色小土狗被几声雷电吓破了胆,嗷嗷叫着扯着脖子上的长绳一个劲的在狗窝里转圈。韩应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接了个老张的电话,快速恩恩的答应了几声,转而扭头解释:“大概是台风还没完全过境,安生了没几天这还最后还得在广东境内扫上一轮,不过应该也不会太久,只是老张暂时被困在了岸上过不来。这鱼排久经考验质量靠谱,你也别太担心,先去屋子里呆着。我去收拾收拾,顺便把三妹那个孬货给牵进来。”
容川被他连拉带扯地赶进了屋子里,毕竟还是不放心,站了几秒又跟了出来。韩应手脚麻利的灭了烧烤架下的火,各种垃圾酒瓶朝着旁边一扔,跟着就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到狗窝前面解绳子。黑色的小土狗已经被暴雨浇了个透心凉,正抖着一身的秃毛瑟瑟发抖,看到韩应像看到亲人一样一个猛子扎进了怀里,嗷嗷叫着死活不肯再抬头。韩音着急解它脖子上的绳扣,哄了几下没哄成功,气得骂骂咧咧的一个耳光轻轻地扇过去,小土狗这才满怀委屈地把头抬了起来。
海面上的浪头继续推高,前赴后继地几乎就要扑到鱼排的夹板上。呼呼作响的风声中已经夹上了尖锐的啸叫,不时就有停泊在四周的小渔船顶棚上的毡布被整块掀翻发出的巨大声响。韩应好不容易把狗脖子上的绳套解了下来,紧紧抱着那只哀叫不止的家伙正准备转身,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巨大遮阳伞已经承受不住巨大的风力,吱吱两声之后,直直地朝着韩应的后脑的方向砸了下去。
“喂!应聚聚你小心!”
容川站在不远地地方高声扬起了警告,身体也几乎同时冲出去抱着对方的腰向后急退,然而冲力太大,地面被雨水浇透之后又格外湿滑,两个人脚步趔趄了几下,几乎同时摔倒。随着“咚”的一声闷响,伞架上的金属支杆堪堪从两个人的耳朵边擦过,几个弹跳之下落进了海里,砸出一片水花。韩应躺在容川怀里惊魂未定的喘了好一阵,才慢慢爬起身来:“卧槽,你这反应够快的。救命之恩,以后再谢啊!”
容川坐在地上,捂着肩膀,脸色有些发白:“应聚聚,这鱼排上有没有纱布和酒精?”
“诶?你怎么了?”韩应的目光落到对方占满血迹的手掌上,立刻扑了过去,脸色马上也变了:“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
“应该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应该就是刚才滚那一下,肩膀那好像被垃圾里面的碎玻璃片扎伤了。”
鱼排上设施简陋,酒精和纱布这种专业的急救物品自然不可能有。韩应把人扶到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瓶还没开封的红星二锅头外加一块干毛巾,拿起剪刀把伤口附近的T恤布料剪开。容川看他坐在自己背后剪完了衣服半天没动作,心里也明白肩膀上的伤势大概有些严重,想了一下,朝着桌子上的二锅头扬了扬下巴:“应聚聚,帮忙消毒之前先给我喝两口。”
韩应探手把酒瓶子捞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臂膀上,一口口的慢慢喂他。两人浑身湿透,水淋淋肌肤挨在一起,韩应只觉得对方身体冰冷,一阵阵抽搐顺着薄薄的后背向上窜,带着自己的手臂也跟着抖了起来。
容川一口气喝了小半瓶酒,脸色恢复了一些血气,声音沉稳的开始了指导工作:“你先把酒精倒毛巾帮忙消消毒,然后把伤口上的玻璃片给拔了就没事了。”
“这样就行?”
“我给你说过我爷爷就是干这个的,医学世家,口碑保证!你就别墨迹的,动作快点!”
“噢……”
韩应也顾不上去分辨对方说辞里的真伪,赶紧仔细看了一下。容川肩膀上最长的那到口子大概五六寸长,玻璃片扎得极深,周边还有数道或浅或深的伤口,细碎的玻璃渣到处都是,没有镊子的情况下只靠手拔大概很难清理。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愿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到了点二锅头在毛巾上,朝着伤口附近轻轻一摁:“你忍着点,我很快的。”
毛巾才一摁上去,很快被染成了浅红色。容川拼命仰着头,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抓着大腿的手绞得一片青白。韩应看他抖得厉害,捏着酒瓶子却实在下不去第二次手。
容川闷声喘了一阵,感觉背后又没了动静,干脆一咬牙:“你也别擦了,还剩多少的直接全部倒上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