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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克山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他破例没有如往常那样驱赶范尼,而是尽量耐心地问着挂在他手臂上的范尼:“你家真的没有其他房间吗?如果有,我就让她搬出去。”
他在心里补充一句,哪怕杂物间也行,只要能放下一张床。
不用他说,范尼也会努力达成这个目标的,在她长大之前,没有别的女人可以接近自己的克鲁克山。
范尼冲着陈家蜜做个鬼脸,和那晚上少言寡语的样子截然不同,她几乎可以肯定是老珍妮搞的鬼,于是她没礼貌地大喊道:“等着,我今晚就让你搬来我家!”
见范尼跑了,克鲁克山有一种甩锅的轻松感,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陈家蜜,兀自开门进去。晚饭是配酸白菜的土豆香肠,因为有克鲁克山在,老珍妮还多准备了半扇的猪肋骨,陈家蜜心里一阵懵逼地看着这一老一少吃掉了所有的肉,其实荷兰的饭菜没有那么难吃,虽然在她出发前于冰姿已经吐槽过英国人和荷兰人彼此看不起对方国家料理的事情。
老珍妮还觑空问了她事情办得怎么样,陈家蜜简略地回答不太顺利,她不想苦着一张脸让不相干的人也不愉快,克鲁克山有点不明白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维持阳光乐观的笑容,那笑容明明很勉强。
陈家蜜还没想到怎么直接开口让老珍妮帮忙打听朱利安这个人,尤其她想趁克鲁克山不在场的时候问。小镇夜生活几乎等于没有,饭后克鲁克山坐在沙发上看荷兰乙级联赛冬歇之前的最后一次循环赛,手边还放着一罐啤酒,人家在自己的地盘上享受惬意的夜晚,陈家蜜只好把自己的打算吞到肚子里,准备见机行事。
她打开自己二楼卧室的门迅速吃了一惊,行李箱被面朝下整个敞开扣在地板上,换洗衣服和私人用品铺了一床一地,洗面奶和乳液都被挤在了窗台的空花瓶里,房间一侧连接外墙梯子的落地窗大开着,陈家蜜马上跑出去看,发现范尼正站在后院草地上对自己挤眉弄眼,还用嘴型嘲讽她“外国佬”。
范尼回家对父母提起空出一个房间接纳陈家蜜的事情,好让她不要赖在克鲁克山家里。卡拉家夫妻虽然知道范尼那点心思,但是克鲁克山从来就没有理睬过她,何况圣诞期间的客房预定满到不能再满,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女儿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就强赶强拉客人。
卡拉太太甚至还训斥了范尼,范尼心里窝着火,就从后院熟门熟路翻墙进来找陈家蜜的麻烦。她完全错估了陈家蜜,陈家蜜也是农村里长大的孩子,恶作剧和打架之类的虽然不太擅长,可是并不是没有做过,她并不会觉得大人不该和小孩计较,这种任性的小孩就该狠狠揍一顿才是,何况范尼已经十七岁是个高中生了。
她飞也似地大跨步蹦下梯子,朝着范尼大吼:“你给我站住!”
范尼吓了一跳,她只当中国人都是书呆子,忘了电影里看到中国人都会轻功,她受惊不小,条件反射地撒腿就跑,陈家蜜跟在她背后单手支撑越过了低矮的围墙。
克鲁克山几乎捏扁了手里的啤酒罐,这两个女人到底把自己的家当做什么?
老珍妮好奇地看着他,她眼花又有点耳背,完全不知道自家后院发生了猫狗大战。
他可以不管陈家蜜,但不能不管范尼,范尼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得把她抓回来交给卡拉夫妇管教,哪怕是提醒他们一句范尼夜里偷溜出门也是身为邻居的义务。
克鲁克山叹气拿过外套对着老珍妮道:“我出去一趟。”
她趁范尼不备,一个箭步跨上去揪住了范尼连帽衫上的帽子,范尼被帽子上的抽绳勒到脖子,一下子失去了反抗的力道,陈家蜜气急败坏地把她往回拖:“走,回去见你父母!”
范尼咿咿呀呀又是喘气又是卡脖子地没法说完整话,只好冲着陈家蜜不断地重复:“后面!后面……”
陈家蜜以为她在转移自己注意力,便顺势扭住她的手,确保她不会逃跑,才回过头去看,这一看她就惊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范尼已经被一群年轻人包围起来。男男女女手里都拎着啤酒瓶,应该是从湖边的码头走上来的,码头底下是一艘停泊着的游船,打头的一个壮男手里还捏着一个瘪掉的易拉罐,刚才范尼扔出的暗器没有砸中陈家蜜,而是砸中了这群在阿斯米尔湖度假的大学生。
这群大学生原来在船上嬉笑地看着陈家蜜和范尼两个人你追我赶,不想范尼突然出手而陈家蜜完美闪避,这记暗器就招呼在了围观群众身上。打头的壮男恰恰好被易拉罐砸中了鼻子,这让他颜面大失,而且他们这会儿喝了一打啤酒,正喧闹得起劲,便打算教训教训这两个呱噪又冒失的女人。
陈家蜜悄悄松开了抓着范尼的手,范尼立刻躲在了她身后。
成年人得有成年人的担当,可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陈家蜜真是有苦说不出。
壮男指指脸上那块红痕,问陈家蜜:“你打算怎么办?”
陈家蜜听不懂荷兰语,范尼在她身后说:“他在问你想怎么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