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写下了“山重水复”四个大字。
他并没有屏气凝神,一切好像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手挥就,然而这四个字却飞扬飘逸,俯仰风流,要不是墨迹未干,简直要让人质疑自己的眼睛。
周围一片惊叹,连于佳都没有想到宁予辰竟然会写出这样一笔好字,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惊喜又骄傲的表情,跨上一步挽住他,回头向着于正凡笑着说:“爸爸,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孟致安的目光从那幅画转移到宁予辰俊秀的眉眼上,而后又看到了于佳的神情,心中一酸,把头转开了。
于正凡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字不错。”
虽然仅有三个字,但谁都知道,他是从来不会轻易夸奖别人的,宁予辰并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对方还没有说完。
“可是你在我的寿宴上送一幅赝品,不觉得不合适吗?”
宁予辰很坦然:“因为我暂时买不起别的。”
在谁都知道姚家败落,无数双眼睛等着挑宁予辰的错处的时候,他如果能拿出什么贵重的物品,才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而仿作这件事,如果坦然承认,倒是不算什么了。
“一幅画,”他接着说:“其实和文章是一样的,要传达给我们的是其中的美丽和寓意,无论这幅《千山雪尽图》是不是真品,我们都看到了无论如何严冬总会退却的希望。尤其是像于伯父这样的人,早已功成名就,对于字画的欣赏,应该不会止步于只看它的标价吧?”
他这话说的既不卑不亢,有不着痕迹地捧了于正仁一番。这样的态度,反倒让人不好意思嘲笑,于正仁心中暗暗点头,脸上却不显露,反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油嘴滑舌,我听说你是骑自行车来的。看来宁少倒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过你觉得以你目前的经济水平,配娶我的女儿吗?”
“莫欺少年穷。”宁予辰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我听说于伯父刚刚起家的时候,可是连辆自行车都买不起啊。”
他的直言不讳简直要把于正仁气笑了:“好小子,你敢跟我比?”
“每个人不都应该是以自己的偶像为目标吗?”宁予辰摊了摊手,浅笑道:“我只是不想,在落魄的时候,连自己都轻视自己。”
“就像是这幅画。”他看着桌上的画作:“宋哲的作品繁多,但我之所以选择了这样一幅,就是因为寓意极佳——千山雪尽,春/色悄来。”
于正凡表情一松:“你和传言中……很不一样。”
于佳趁机撒娇:“爸,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的眼光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孟致安听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人群,向着大门口走去。
刘管家连忙上前:“孟少,您这是?”
“不好意思。”孟致安淡淡地说:“我临时有事,要提前退场了,麻烦您跟于伯父说一声吧。”
他说完之后,也没有听刘伯又说了什么,转身离开。
孟致安觉得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他曾经十分不喜欢宁予辰,觉得他轻浮、无能、不学无术。然而突然有一天,他才发觉原来这个人身上有着那么多的,自己从来没有发现的优点,那无与伦比的魅力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接近,却发现他的一切光芒与微笑都是为了别人。
而自己错过的,却似乎要永远错过了。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让他不知所措,只能落荒而逃。
宁予辰坏坏一笑,心中颇有成就感——你越是恶心我我就越要勾搭你,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额头上有汗水,唇角却微微勾起,一只手提着匕首,吊儿郎当地晃来晃去,另一只手中火焰未熄,被托在掌中,忽明忽暗地晃动着,衬的半边脸也是一时清晰,一时朦胧,就这样挑眉看过来,目光带着戏谑落在自己的脸上。
卫锦其实不想承认,当宁予辰向自己吹口哨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竟怦然一动。
但是即便是不承认,要说的话到了嘴边之后,却也真的忘记了。
这时候旁边看呆了的群众演员们以龙套沈措为首,纷纷围了过来,他们单知道卫锦厉害,手撕活熊杀人放火(……)没有能难倒他的,没想到宁予辰看着斯斯文文,也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