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其实朱明辉做得已经很细致了,陈之在替他整理衣物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衬衣、西裤,全部叠放得有条有理,包括他的皮鞋,每一双都刷得亮闪闪的。衣物和皮鞋分别用另外的包装装好,这才整齐有规划地放进行李箱里。
接着,陈之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粉色的包装袋,朱明辉解释:“我要把朱珠也带去,学校那边已经请过假了。”
陈之看着他,“忙得过来吗?”又要办公事,又要带小孩。
“这不还有你吗?”
朱明辉眼含期许地说:“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朱珠会黏着认识的人。到时候我去办事情,你就带着她,说不定你俩的关系就此突飞猛进了呢?”
陈之说:“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这件事你和林科说了没有?你也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我们有求于他,别做什么让他不满意的事。”
“这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朱明辉笑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比起林敏,他更在意陈之的想法,“我和林科已经说好,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好。”
陈之点点头,问:“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两天吧。”朱明辉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两天去局里,都没看到林科人影。后来碰到林局了,这才弄清楚原委。”
原本林正大想再多关林敏几天的,但朱明辉去香港这事,必须得林敏作陪。溜进市场又被抓紧警局的丑事,暂时就先放一边。
林正大还有气,不管怎么发火,林敏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问起当天具体的细节,嘴还严。为此,林敏挨打了。严父出孝子,林正大打儿子从来不手软,真要动了大气,肯定是好一顿毒打。
林敏也不吱声,也不还手,完全成了林正大的沙包。
说到这件事,陈之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心里的感觉挺复杂的,细细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她慢慢觉得,林敏好像也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完全没情没义的男人。
陈之抽了根烟,站在候机室的洗手间外。
她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人到了她旁边,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她才反应过来。
林敏也是来抽烟的,看到陈之手上夹着的,不由说了一句:“你抽烟?”
陈之准确地捕捉到他的重点,反问:“女人就不能抽烟了?”
放眼看看,男人都是粗犷豪迈的,女人都是低眉顺眼的,无一例外。哪有女人抽烟的?哪有女人抽烟还抽得义正辞严的?
并不是歧视,就是觉得惊奇。
但是,林敏笑了一下,“烟在你手上,倒是挺顺眼的。”
陈之完全收起刚才那点伤春悲秋的情怀,转而风情万种地挑着眉,红唇微张,逸出一股烟来,“你总算觉得我顺眼了?”
“就是你这张嘴,不饶人。”
“是吗,”陈之扬着嘴角,熟练地把烟捻灭,“那你是喜欢我这张不饶人的嘴呢,还是不喜欢我这张不饶人的嘴呢?”
林敏的视线坦荡荡地在陈之的嘴上作了明显的停留,继而回到她的眼睛。而她的目光,算得上是大张旗鼓。
林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就这么回了一句:“我要是说不喜欢呢?”
陈之深深地看着他,他的神情,很淡,却是全神贯注的。
要是不喜欢呢?
会怎么样?
陈之张了张嘴,露出小巧的贝齿,舌尖好像带着什么特殊的意味,羽毛一般划过上齿上唇。
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说:“那我这张嘴,肯定饶不了你。”
王远山心里不高兴:“你非要和明辉叔叔一起去吗?”
陈之又掐了掐王远山脸蛋:“什么明辉叔叔!喊明辉哥哥!你辈分乱了知道不?”
王远山捂着脸,不说话了。陈之今年二十三,比王远山大了整十岁,朱明辉三十三,也比陈之大了整十岁。算起来,朱明辉年长王远山二十,喊叔叔也不过分。
但是,王远山不大乐意地瞧了下陈之,撅突着张能挂酱油瓶的嘴,看得陈之乐了乐,“胖山,你减减肥吧。个子没我高,体重倒是比我重。”
王远山脸颊红了红,不着痕迹地吸了吸气,圆滚滚的肚皮陷进去。
“快来不及了!”
陈之看着表扭转车头,飞快地蹬着,头也不回地说:“我走了!”
出了窄巷,到了宽街上,两道商铺已然起早营业。
自行车行走在路中央,嘀铃铃地按铃,然后流畅地拐弯。行人避到边角去,自然而然地让出路来。
已至夏末,天气并不很热。郁郁葱葱的树影倒映在衣料上,斑驳的光影不断流光溢彩。早风很清凉,掀开陈之的头发,露出线条平滑圆润的整张脸。
整片区味道最正宗的豆浆店在前面,大老远就看见人头攒动,吆喝声不绝于耳。
陈之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店门口,对着里面的老板喊:“来杯豆浆!不加糖!再来屉小笼包!”
“好嘞!”
“给你钱!”
陈之把钱递给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再把钱递给更前面的人,更前面的人把钱交到老板手里。老板没细数,直接抓了扔进钱盒里。
“人多,要稍微等一等啊!”
陈之坐在车座上等。
豆浆店里人满为患,各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得格外有精气神。摆在高柜上的14吋长虹彩电在重播,离得略远了,陈之看不太清画面,但能很清楚得听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