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段瑶偏着头,佯装好奇地道:“那柳世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心里却是对柳青山厌恶憎恨得不得了,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地将他痛快地臭骂一顿。
段馨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柳世子人很好,是个武功了得又愿意仗义助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听到这样的话,段瑶简直对柳青山恶心得想吐,这真是跟上一世的情况一模一样,上一世段馨也是这样评价柳青山的,只不过被柳青山救的人从可怜的卖唱女变成了无辜遇险的段馨而已。
段瑶故意道:“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二姐姐当时遇到那样危险的情况,是个男子看见了也不好不出手相救。何况他还是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习武之人应该做的事。她要是视而不见逃跑的话,肯定会被人骂缩头乌龟!”段瑶借机骂了一句。
段馨却不这么认为,急急地帮柳青山说话,“柳世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从他的言谈举止就能够看出来,不信你可以问墨香!”她怕段瑶不相信,急忙又拉了丫鬟墨香来当帮手,“你快跟瑶儿解释解释,柳世子就是个好人。”
墨香对柳青山也是心存好感,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她自然也有爱慕之意,忙不迭地点头道:“柳世子是个好人,不仅武功高强,正直仗义,还说话有礼,谨守规矩。”
当墨香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段瑶审视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墨香的脸上,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入眼中,丝毫也不落下。她听得墨香夸赞柳青山谨守规矩,只觉得无比讽刺!
上一世柳青山在娶了段馨之后,墨香作为陪嫁丫鬟跟着段馨一起去了安国公府,然后没过多久,就传出了柳青山因醉酒误把墨香睡了之事。
当时段瑶就对醉酒之事感到奇怪,此刻听了墨香的话,再细细想来,只怕在上一世的时候,墨香一早就对柳青山存了爱慕之心,柳青山会因为醉酒把墨香睡了之事可能并不是偶然!
只是两三个硬馍馍而已,根本不够五六个乞丐分,他们一点儿也不满足,叫嚷着要更多的东西,“行行好,行行好,再给我们一些银子吧,我们饿啊!”
两个婆子被缠得没办法,又担心车上的段馨受到影响,一心想要把乞丐们打发走,就又从身上掏了两块散碎银子出来,叫他们拿了银子赶快离开。
可是这么一来,或许是她们给东西给得太爽快,反倒让乞丐们看到了有利可图,越发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更不愿意走了。其中便有四个乞丐上前去围着两个婆子讨要东西,另外有两个乞丐趁机往马车上爬。
“滚开,滚开,你们不许过来!”
“不准上来!”段馨紧紧地捂着墨香的手,眼睛睁得斗大,惊恐地叫道。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她不过就是出城一趟,到梨花山上赏赏花而已,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么一帮不讲道理的乞丐,明明都已经给过东西了,他们还要强抢,这真是太可怕太无法无天了!
正在段馨几个人束手无策惊恐不已之际,忽地从远处射过来几块散碎银子,正好不偏不倚打中几个乞丐的太阳穴,疼得几个乞丐“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捂着脑袋缩到地上去了。
柳青山从庄子上办完事出来,正好遇到前来求助的车夫,柳青山对车夫有点儿印象,认出他就是段馨身边的人,便主动开口询问了两句,在得知是马车坏了之后,主动提出帮忙,快速骑马回了庄子,吩咐庄头重新套了一辆马车送过来。
没想到等两人赶回出事地点,远远地就听到段馨的惊叫声,柳青山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眼就发现了情况不对,飞快骑马奔了过去,见是有五六个乞丐乞讨不成想要明抢,遂不假思索地就从身上掏出几块散碎银子朝着乞丐射了过去,力道威猛,正中几个乞丐的脑袋,乞丐吃痛,抱着脑袋缩在地上哀嚎。
此时,柳青山骑着马已到近前,目光一转,正好看见其中有一个乞丐已经爬上了马车,他顾不得其他,纵身跃起,在马背上一踩,借力腾空飞了过去,平平稳稳落于马车之上,伸手抓起那乞丐的衣领一甩,就将乞丐如同丢破麻袋一样丢下了马车。
那乞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两脚突然腾空离开了马车,然后就被轻而易举地丢了出去,面朝下摔在了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柳青山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乞丐一眼,伸手撩开马车帘子,探进头去,只听得段馨“啊”地一声尖叫,那是真的惊惧的被吓坏了的叫声,柳青山赶忙出声道:“是我,我来救你。”
段馨在惊恐之中小心翼翼地透过指缝看了一眼,认出眼前人就是早上出城时遇到的公子,整颗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咚地一声落回原处,紧绷着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墨香的身上,双手双脚使不出半分力气来,“是你……”
“你没事儿吧?”柳青山见她脸色不好,苍白得吓人,不由出声询问。
段馨刚才确实是被吓坏了,尽管此刻危机已经解除,她还是没能缓过来,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儿,真是谢谢你。”
柳青山打量了她一眼,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儿,又跟墨香叮嘱了一句,“好生照顾你家小姐。”
“奴婢知道,谢谢公子。”墨香刚才也被吓坏了,好在遇到了他,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在最最危险的时刻救了她,让她对他崇拜得不得了,对他说的话就像圣旨一样照办无误。
“那就好。”柳青山再看了段馨一眼,准备下车。
“公子,请留步。”段馨急忙开口叫住他。
柳青山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问:“小姐还有何事?”
段馨见他如此客气疏离,心下戚戚,抿了一下唇瓣道:“公子可否告知姓名,改日让家母登门答谢。”
柳青山心中狂喜,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段家搭上关系,没想到就让他遇到了段馨,还好运地让他救了她一命,这真是出门大吉,连老天爷都帮他。虽然心中乐得不行,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淡淡一笑道:“在下安国公府柳青山。”
原来是刚奉了景熙帝的命令,从祖地搬到齐都城还不到半年的安国公世子。难怪她以前未曾见过他。
段馨连忙朝他行了一礼,“多谢柳世子相救,段馨感激不尽。”
“段二小姐不用客气。”柳青山微微一笑,主动道:“我正好也要回城,可以护送你们回去。”
段馨心下大喜,“多谢柳世子。”
柳青山朝她点了点头,转身下了马车,又把那几个不长眼的乞丐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才上了马,一路护送段馨她们回城。
柳青山一路把段馨一行人平安送回段府,段馨下了马车,蹲身向他行礼感谢,他心中感觉好笑,面上却是丝毫也不表现出来,平静地回了礼,宽慰几句后,遂告辞离开。
柳青山骑在马上,即使不回头去看,也知道段馨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他因此而感到十分得意,嘴角往上勾起一抹诡笑。
骑马回到安国公府,柳青山下了马,把缰绳丢给前来迎接的小厮,几步跨进大门,有管事来禀告,让他去安国公的书房一趟,安国公找他有事儿。
柳青山的脸色不自然地沉下来,转身去了安国公的外书房。
安国公府一家子人于半年前搬到齐都城,新宅子还没有在祖地的一半大,一家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生活各方面都没有在祖地舒坦。
实际上柳青山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他更喜欢在祖地的生活,自由自在,天高王帝远,他们家就是祖地的老大,多少人巴结奉承他们家,时时刻刻捧着他们,做什么事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他的日子过得不要太畅快。
然而却不知道景熙帝抽的哪门子风,大约是顾忌他们在祖地做大不好辖制,也因为安国公行事不够小心漏了破绽,让景熙帝抓到把柄,命令他们必须搬到齐都城居住。当然景熙帝对外宣称的是为了照顾好安国公一家,事实上只有安国公府的人才知道,景熙帝分明想的是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看着才放心。
更糟糕的是,就算安国公听了景熙帝的安排,向他示弱,一家人乖乖搬到了齐都城居住,但景熙帝依然不待见安国公,让他一直坐冷板凳。在安国公来到齐都城的半年时间里,景熙帝就只召见过他一次,此后就仿佛把他这个人给忘记了一般,再没有提起过他。被人高高挂起来的感觉不好受,也不知道那悬在头顶上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一家人都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柳青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想要改变,现在的情况是不争就等着死,争一下还可能活的情况,他不想就这么等死,所以他要争,努力争取活着的机会!
安国公府以前在祖地的时候就跟宁王周成烨有来往,安国公府一家人搬到齐都城之后,也只有宁王周成烨对他们多有礼遇,以前那些跟安国公府有瓜葛联系的人家,现在也最多不过是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有些过分的世家大族,直接就断了与安国公府的来往,他找不到更好的可以投靠的人,哪怕知道宁王的性子乖僻狠辣,他也只有投靠他,听命于他。他已经别无选择!
到了安国公的外书房,柳青山敲门进去,见了安国公,自然免不了又被安国公教训,问他今日去了哪儿。
柳青山如实回禀,“我依照宁王的吩咐,去了郊外的山庄一趟。”
安国公皱眉道:“不是叫你少跟宁王来往吗?你怎么就是不听?”
柳青山嘴角扯了一下,不以为然道:“那你以前不也跟他来往不断?”
安国公气得不行,骂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柳青山冷笑,“你要我怎么消停?跟你一样窝在这个府里,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随时等着皇帝来惩治我们?那把悬在我们头顶上的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李氏把她拉起来,低声道:“你快劝劝你父亲,你大哥醉成这样,把他气坏了。可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没搞清楚,就算要怪你大哥,也把事情弄明白了不是?”
段瑶也是这么想的,大哥段云琪虽然思想单纯,容易轻信他人,但却不是放纵之人,从未出过这样的状况,还是等他酒醒了问清楚比较好。
“母亲别着急,让我跟父亲说一说。”段瑶安慰李氏道。
段禀文正在吩咐下人给段云琪灌醒酒汤,“把这醒酒汤继续给他灌下去,赶紧把他给我弄醒。”
段瑶看了看,段云琪喝了醒酒汤已经吐过一回了,只是人还没有醒,依旧醉得糊涂,像摊烂泥一样摊在床上,衣襟上沾了些废物,样子十分可怜。
段瑶皱了皱眉头,对段禀文道:“父亲,大哥喝了太多酒,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去衙门办差,还是先去休息吧。就算有什么话要问,也等大哥睡一觉,等明日酒醒了,你再好生询问也不迟。”
段禀文略感失望地道:“你大哥从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今日竟会喝得如此酩酊大醉,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其实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段云琪怎么会跟肃王周成易搅合在一起?这不符合他们家一惯的做法!肃王虽然是一个闲散王爷,但是一直以来他都立场不明。而太子最近几次办差都办得不好,遭了皇上的训斥,如果他们家的人再跟肃王搅合在一起,必定会让太子对他们家产生嫌隙,这才是最大的麻烦,都不知该如何跟太子交代才好。
段瑶不知段禀文心中担心之事,只依着自己心中想的话道:“父亲也说大哥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今日之事毕竟有什么原因,现在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大哥醉着也问不清楚,父亲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气消了,大哥的酒也醒了,再好好的问他,这样岂不是更好?”
段禀文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他先前确实是气坏了,才会想要立刻把段云琪弄醒问个清楚明白,奈何段云琪醉得太厉害,几碗醒酒汤下去还醒不过来,再听了段瑶的劝,心里的气也去了大半,就像段瑶说的那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在这里对段云琪发火也是无用,还不如好好想想解决的办法,及时补救才是正理。
段禀文叹了一口气,“瑶儿说得在理,是为父急糊涂了,今日就这样吧,先让你大哥好生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李氏见机连忙道:“老爷,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段禀文点点头,“走吧。”
李氏赶忙上来扶他,趁机偷偷给段瑶使了个眼神,段瑶心领神会地朝她一笑,乖巧地送他们离开了锦墨居。
待李氏和段禀文走后,段瑶返回屋里,看了看已经睡过去的段云琪,吩咐下人道:“把屋里都收拾了,给大哥换身衣服,再擦洗一下身子,让他好生睡一觉。”
“知道了,三小姐。”段云琪的贴身小厮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了。
段瑶出去外间等候,等他们收拾妥当了,再进去看了看,段云琪睡得深沉,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大哥,今晚也只有你睡得这么安稳了。”段瑶笑着摇了摇头,再仔细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顾,才离开了锦墨居。
这一夜,段瑶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都睡不着。
这次事件在上一世是未曾发生过的,她有些不明白肃王周成易这么做的用意,再联想到上一次她发觉周成易与记忆中的行为不同,她就更觉得奇怪了。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但是看起来不像啊,段瑶直觉就否认了这一点。
要是周成易真是重生的,以他的性格,只会表现得更冷情才对。而且上一世他就跟段家都没有什么瓜葛,没道理重生一世不按照自己的预定计划进行,反而跑来招惹段家。这不是他那种人会干的事!
那就不是重生的了。
哎!段瑶叹息一声,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等明日一早问问大哥再说吧。
……
第二日一大早,段瑶就自觉醒了过来,其实她一晚上都在做梦,根本没有睡得太沉,鸡叫第一遍就醒了。回想梦里的情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记住。
唤了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收拾妥当,简单用了一些早膳,她就赶去了锦墨居。
到的时候,段云琪已经醒了,正头疼欲裂地捂着脑袋,手里拿着一块精致的黄玉玉佩发愁,见到段瑶来了,忙招她过去,“瑶儿,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想想办法”。
段瑶走上前去,问道:“大哥,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喝得不省人事被肃王送回来?”
段云琪也正在为此事头疼,“我去拜见崔师傅,正好遇到他也在。他得知我是崔师傅的弟子,就要跟我比试。我不好堕了崔师傅的脸面,只好跟他比。比完之后,他很兴奋,说应该畅饮一通。我不好扫了他的雅兴,只好硬着头皮奉陪。然后就喝多了。”他把手中的黄玉玉佩递给段瑶看,“他不光与我喝了酒,还给了我这个。”
段瑶一看那玉佩脸色就不好了,黄玉是皇室的人才能用,周成易把这么一块玉佩给了段云琪,无疑跟要害他差不多,“他怎么会送这个玉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