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挣扎着朝冀临霄摇头,泪水如涌,目眦尽裂。
冀临霄忽然抽出利器,身影飞速掠来。夏舞雩见状,顿时心惊肉跳,万念俱灰。
然就在这当口,谁也没想到又一道身影从暗处飞来,竟抢在冀临霄之前,一个扫堂腿将围在夏舞雩周围的卫队们扫出七尺。
众人不料杀出个黑马,大惊,而这人得手后迅速将夏舞雩揽起,同时愤怒瞪了眼冀临霄。
夏舞雩也愣住了,半晌,她看着这个穿着夜行衣、黑布蒙面的人,眼中泪水流得更肆意。
沐师兄……
不是说好了让他留在外头,看着情况不对就替她保住冀府吗?
他为什么要闯进这刀山火海!
沐沉音迅速看了眼夏舞雩,这一眼,无限心疼。
他的确答应了夏舞雩,要在外头守着,若她不幸丧命便替她处理完所有身后事。但临到这一刻,当他听见东宫里的纷乱,他就再也没法冷静的执行对夏舞雩的承诺了。
什么冀府、什么保全……她若死了,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只要他的师妹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一起解决所有的问题!
短暂的一眼,千言万语。
夏舞雩泪眼婆娑,凝噎难言。
侍卫们这会儿又举着刀剑冲上来,却见沐沉音右手一挥,一片白色粉末向四周洒出,眨眼的功夫便形成一片茫茫白雾,以他为中心迅速将方圆七丈都笼罩在白雾之下。
侍卫们一下子就看不见两人所在,女眷们看不见彼此,丫鬟们也慌了神。这片刻之间,人们惊呼,不慎相撞,高弘眼底浮出恼怒和不甘,柳芸指甲掐着掌心在心里谩骂。
冀临霄亦被白雾阻拦,他趁机收回利器,摸索着朝夏舞雩所在的位置接近。
这样一场雾,对冀临霄来说,其实无比熟悉。当初应长安在柳国公府上来去自如,便是借着此雾掩护。还有更早的……
爹抱着娘的白骨被焚毁在熊熊大火里,那日,帝京同样下了这么一场雾,伸手不见五指,而雾散时,爹娘便已被烧成了灰!
白雾很快散了。
就如冀临霄所料一般,那黑衣人和夏舞雩都不见了。
他心中顿时涌出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世上再没什么事能比看着夏舞雩逃脱来得庆幸。
但他知道夏舞雩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他迫切的想要追上她,告诉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他要为她遮风挡雨,他可以的!
这般想着,身体已经先行冲了出去,如流星般的翻过院墙,落在了东宫之外。
东宫的喧闹、东宫的惊.变,全部被冀临霄抛在脑后。
他靠着习武之人对气流和声音的感觉,朝某个方向追去。
夜色浓郁,冷月如芒。
沐沉音带着夏舞雩,在一座座屋顶上飞驰而过。
害怕有追兵,沐沉音使足了力气。但是,要把夏舞雩带到哪里去,他不知道,所以便只能一直逃。
夏舞雩虚弱的靠在沐沉音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已经万分红肿。她遮脸的布巾早被风吹掉了,一张脸在冷淡的月光下,憔悴惨白。她呜咽,眸底颓然无光。
在刺杀高弘前,她也做好了失败被杀的准备,可谁能想到,自己竟然是被最亲的人血淋淋的背叛设计!
旦夕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
亲人成了仇人,爱人她无颜再见。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却落得伤痕累累。
什么都没有了!
“唔!”一阵绞痛猝然从小腹处传来,像是谁拿着铲子在她的小腹里刨掘那样,疼的难以忍受。
沐沉音一惊,低头就看见夏舞雩脸上一股青色腾起,额角已泌出豆大的汗珠。
他吓了一跳,忙抱着夏舞雩跳下屋顶,落在下面偏僻的窄巷里。而夏舞雩双脚一沾地就失去力气,沐沉音竟然没能托住她,她软倒在了地上。
沐沉音大惊,忙去扶夏舞雩,“雩儿!”
夏舞雩却抽搐着揪住沐沉音的手,攀着他的身子,痛的牙齿都打颤,勉励道:“沐师兄,疼……肚子好疼……”
沐沉音又惊又惧,手在她身后托着她,却摸到一片湿淋。
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满手鲜血。沐沉音恍然惊觉,道:“雩儿,你……!”
看着沐沉音震惊的目光,夏舞雩立刻也明白了。
“沐师兄,我怀孕了是不是?”夏舞雩忍着痛,低头看自己裙间汩汩流出的鲜血,蓦然发狂道:“孩子!我的孩子!沐师兄,快救救我的孩子!孩子要没了,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