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继续说,“这个乐队在我们这儿没什么名儿,平时大家还是听港台和日本的比较多,主要因为歌曲的来源渠道多。大门的那盘带子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刻录的,目测是北京头一份儿。”
叶歧路眨了眨眼,又问:“那你玩音乐多久了啊?”
易云舒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只是泛泛回答:“几年。”
既然对方不想说,叶歧路也不会死缠烂打追着问。
两个人将最后一点鸡蛋也吃光了,跑回床上闭了灯继续睡觉。
他们之后几乎没与对方讲话。
叶家的床很大,一人占着一个边儿,谁也不搭理谁,自己睡自己的觉。
早晨叶歧路是被一阵敲门声,外带一声声的“歧路哥”给吵醒的。
叶歧路趴到窗户边朝着外面喊道:“等一下啊!”
易云舒不满地哼唧了几声,显然也被吵醒了。
叶歧路穿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完毕,打开了大门——
浓眉大眼,一身凛然。
正是傅传心。
“歧路哥,”他将手中抱着的东西递给叶歧路,“我是来给你送桃子的。”
叶歧路提起那袋子一看,还真是粉红的桃子,“这大冬天的,你哪儿弄的桃子啊?”
“我爸爸有个铁瓷儿刚从南方回来,他带回来的,”傅传心笑道,“早晨我吃了一个,倍儿甜!所以给你家送几个。”
“哦,谢啦~”叶歧路刚说完,就从身边飘过去一个人。
傅传心直接傻眼了——他的视线追着那人而去,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端着一杯水,站在院子角落里慢悠悠地漱口——再随着那人折回来。
“你是……”傅传心高高扬起眉,“你是易云舒?”
不止易云舒,连叶歧路都一惊,“你认识他?”
“当然啊!”傅传心激动地手舞足蹈,“歧路哥,你不是知道我喜欢摇滚吗?易云舒啊,他在圈儿里老有名了!你是怎么跟他套上瓷儿的?”
叶歧路“切”了一声,微带不屑地笑着说,“谁跟他套瓷儿了?”说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就拉住傅传心的胳膊往屋里拽了一下,低声问:“传心,我问你个事儿,早晨你从路口过来的时候,看到雷子了吗?”
傅传心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也沉声说:“我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一大早儿路口那边儿就好几个,在豆汁儿店门口跟何叔叔在那酸不唧儿的,我没听真儿,好像在找什么人——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易云舒?”
叶歧路轻轻点了下头。
不过……
豆汁儿店?老何?
到底怎么回事?
叶歧路转过头问正在啃馒头的易云舒,“老何不就是个豆汁儿师傅吗?那些顽主儿和雷子为了赵志东和你挨盘儿去老何那儿找茬儿是几个意思?他到底是什么底儿啊?”
易云舒看了看叶歧路,又荡了傅传心一眼,过了许久才轻轻说:“他是前辈。”
叶歧路:“……”
无论如何叶歧路也想不到经常与他下棋的豆汁儿师傅会是摇滚前辈!
风马牛不相及到极点了!
就在叶歧路陷入沉思之时,他突然注意到了躲在院子大门后鬼鬼祟祟的人。
“谁?!”
叶歧路追了过去。
那男孩立刻转身大步跑远了。
傅传心跟着叶歧路的脚步追过去,只要一眼,足以认出那个背影——他猛地抓住叶歧路的手,又惊又急地说,“歧路哥,立文!那是立文!他肯定知道路口的雷子是要抓易云舒的!”
“我操!”叶歧路骂了一声,“他肯定看到我们三个了啊!”
果然不出一分钟,就听到傅立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警察叔叔,在那儿!在那儿!就是那家!那家姓叶的!准没错儿!”
跟着感觉走
抓紧梦的手
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
小青年的收录机里的歌曲从《甜蜜蜜》变成了苏芮的新歌《跟着感觉走》。
踩着苏芮的歌声,易云舒慢慢走了过来,只不过他的脚步既不轻也不快活。
左珊一时之间也有点左右为难。
上一次在东四夜总会里,两个人的矛盾冲突她是看在眼里的,万一这次不只是打嘴仗,而是真动起手来,可不是她乐意见到的事情。
易云舒浅笑微敛地做了一个标准的献花姿势。
“哇,很漂亮,谢谢啦~”左珊笑着接过。
叶歧路看了看那束花——易云舒果然没有白白长了那张脸,还是相当有情调的——叶歧路扬起一个笑容,“都有人送你花了,那我还能请你吃饭了吗?”
“怎么不能?”左珊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其实云舒很可爱啦,对不对啊云舒?”
叶歧路:“…………”
易云舒:“…………”
说起“三刀一斧”,味道如何很少有人谈及,因为那些地方是以装潢豪华和价码惊人著称的——那里的厨师在90年代初期就可以拿到月入2万的工资,服务员每月也5000+,哪桌给的小费都少不了个五十、一百的,去的不是暴发户土大款就是吃一顿“倾家荡产”的装逼犯。
易云舒是怎么都想不通叶歧路一个穷学生,是怎么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三刀一斧”的,好像去的是门口的小食铺一样。
在左珊的百般推辞之下,叶歧路也不再坚持了。
他们三个就在中戏旁边随便找了一家日式料理。
至于正宗不正宗——反正也没人去日本吃过。
叶歧路拿着菜单,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口味,就顺着种类每样都点了一些,易云舒微斜着上身靠在墙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筷子,听到叶歧路说“就先这样吧……”之后,不满地捏起一根筷子敲了敲碗边,“鱼鱼鱼,点鱼,我要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