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参忽然睁开眼睛,对魏宗恭招了招手,“比如小魏~”
“啊?”
“开心了就欺负一下,”玄参的表情很真诚,“不开心…有小魏就开心了~”
“咦——”魏宗恭缩了缩脖子,“别闹,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玄参盯着他,然后赌气一般的又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容加大,“本来想让小魏上来的,但小魏既然如此有精神,还是继续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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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端坐在桌前,一手执笔,在折子上写着什么。几缕发丝顺着他低头的动作滑落下来,衬得他的气息温和又平静。
忽然,他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好整以暇的看向门口。
数秒后,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出现在那里。
男子缓步走到他身前,面上带着纯良的笑容,然后缓缓…拿出一把匕首,握在了手里,笑道,“文陌,你要出兵。”
青年的笑容未变,依旧是温柔的笑意,他轻轻拿起笔,随即再次批起了折子。
完全就是无视。
男子并没有气馁,走到青年身侧,手中的匕首仿佛就在找寻着从哪里下刀出的血会更多。
加大了笑容,青年转头看向他,那一瞬间的威压竟让那把匕首脱手掉在了地上。
男子撇撇嘴,弯腰把匕首捡了起来,颇为心疼的抚摸着,“啊,摔坏了怎么办,这可是世间唯一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看向青年,“文陌,好过分啊,你我此等情谊,竟然…”
白文陌放下笔,将右手伸到男子面前,面上依旧是笑的温和,“苏玉竹,若是你的请求,将这手臂给你,我自然也是…不吝惜的…”说着,他拿过男子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向手臂。
在苏玉竹变得僵硬的脸色中,匕首停在了距离手臂的毫厘之间。
淡笑着将匕首交还给苏玉竹,白文陌好似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又拿起了笔,目光回到了面前的折子上。
“少主。”清冽的嗓音传来,穿着藏蓝色衣袍的男人出现在房间中。他的一头墨发束起,腰间佩着的剑上烙印着繁复的花纹。
“白御,稍候。”白文陌并未抬头,始终未停下书写的动作。
苏玉竹将匕首不甚在意的抛接着,目光却没有离开白文陌,“白文陌,你闹够了没有。”
白文陌依旧没有分给他丝毫的目光,语气一如往常般轻柔,“国主在等我去救他。”
苏玉竹嗤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翎夙城是什么地方,”他看着白文陌,“你以为你能赢过那个疯子吗。”
白文陌眯了眯眼睛,手中并未停下写字的动作,还是那句话,“国主在翎夙城等我。”
“等你?”苏玉竹眼中的恶意与戏谑一闪而过,表情却依旧是无辜的模样,“等着杀了你吧。”
“苏玉竹!”一直默默的当小忠犬的白御开口,声音中带上了些薄怒,“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苏玉竹看了白御一眼,“白文陌疯,你也由着他疯?”
白御咬了咬唇,沉默半响,低声说道,“若是少主的心愿…”
不屑的撇了撇嘴,苏玉竹的笑容很冷,“是白文陌的心愿?还是你…”
“苏玉竹。”
白文陌停下了写字的动作,将毛笔放在桌上,偏过头,看向苏玉竹的双眸中辨不出情绪。
带着笑容,白文陌拿过苏玉竹手中的匕首,狠狠朝心口刺去。
苏玉竹轻佻的笑容停顿了片刻。
鲜血滴落下来,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襟。
白文陌的笑容丝毫未变,声音中却多了些真实,“白御,松手。”
匕首停在了即将刺入心口的瞬间。
因为白御,赤手握住了刀刃,挡下了白文陌的动作。
“你…”苏玉竹也没了看好戏的心情,微微皱了皱眉,刚刚那一瞬间,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若不是白御挡了下来…
那匕首…一定会刺入白文陌的胸腔。
白文陌松开手,匕首掉在桌子上,将折子上沾染到了赤红色。对上白御满眼复杂的神情,他笑的无谓,“你若要想阻止我,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定是要不择手段的。”
站起身,白文陌慢条斯理的脱下染血的外袍,笑容加大,“若杀不了我,你便不能阻我道路。”说着,他将外袍放在一旁,“翎夙城一战,生死由命。”
转过头看向苏玉竹,他的笑容更为柔和,“苏玉竹,抱歉,”他笑着说道,“恐怕是要连累你们了,我…”
“你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不要做傻事。”苏玉竹打断了白文陌的话,“龙炎呢,他手中握着兵权,也同意了?”
白文陌也不恼怒,依旧笑的柔和,“抛开国主,翎夙城也确是大患,龙将军意在屠城。”
这种恐怖的词语,却没让白文陌露出任何的怜悯或是犹豫。
苏玉竹气极反笑,“你当翎夙城是这么容易攻克…”
“羽涅将会把…投入城中水源,”白文陌模糊了那个词,但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之后再攻城。”
苏玉竹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忽然笑了,“你找我来,就是让为了我丹辰国能助你吧。”嘲讽的笑着,苏玉竹说道,“可惜,丹辰国虽弱,却也不会将士兵的性命交于你手里。”说完,苏玉竹拂袖离开。
走出皇宫,苏玉竹坐在马车上,先是发了一会呆,随后忽然拿起了旁边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物品,放于膝上。
琴。
当年…他送给他的。
苏玉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懂。
“一个个的,都是入了魔。”他的手指摩挲着布料,却不愿打开,半响,低声道,“...我也是。”
马儿忽然一声长鸣,马车失控,随之而来的便是失重感。苏玉竹没有挣扎,只是抱紧了手中的琴。
他知道,白文陌不会放他活着离开。
因为自己若是活着,丹辰国便会成为他的阻力。
但即使知道,他却也没有妥协。
蠢死了。
苏玉竹低低的笑出了声。
头重重的磕上一个棱角,眼前的景象刹那间变成黑暗。
苏玉竹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他舔了舔唇,却收紧了抱着古琴的怀抱。
——喜欢的东西,自是要争取一番的。
今生未能得偿所愿,来世,定不会轻易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