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杨信心中自然百般不服,无奈此次失策,只能放低姿态:“我知道自己一时失察,铸成了大错。可错不全在我,是齐州刺史那老糊涂将事情搞错了!我也因此受了父亲责打。贤弟还请看在两家多年相交的情分上,莫跟我计较。”
“哦?”萧铎不咸不淡地发出一声。
杨信顿时僵住,手指在袖中捏得“啪嗒”直响。
站在他身后的裴谦连忙上前拜道:“萧军使,这一切真的是场误会。原本我家军使去齐州的时候,带了一门妾室。哪想到那妾室趁他出门喝酒,在官邸与人私通。我家军使那夜喝了酒,怒气正盛,刺史大人误把他领到三小姐的住处,黑灯瞎火的没有看清,这才……所幸并未酿成大错。”
魏绪抢白道:“你这番话骗三岁小儿还行,用来骗我们?你家军使好色成性,这是整个大汉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色胆包天,敢打我们未来夫人的主意!怎么,难道我们天雄军是吃素的吗!”
“魏都头息怒……”裴谦欲再辩解,被杨信制止。
杨信站起来,强忍着怒气,对萧铎喊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那位未来夫人,我喊的是我妾室之名,可有提到九黎族跟你萧府半句!”
杨信故意点到九黎,就是要提醒韦姌,他知道那个秘密。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不论真假,她那深山小族和亲人们,可就不得安宁了。韦姌为了保护九黎,势必会顺着他的话,不再追究。
杨信原本打的算盘很好。他想扣住韦姌,把那东西的事情套问出来,便有了名目起兵,然后再将美人私藏。哪想到韦姌嘴硬,魏绪又及时赶到,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去后被杨守贞骂了个狗血淋头。
萧铎扫了杨信一眼,便转身进府。他的确是有些事情要问问韦姌。
“嗯。你知道怎么做最好。”萧毅按了下他的肩膀,背手离去了。
萧铎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内院,发现韦姌的住处灯火竟已全熄了。他嘴角抽了下,走进去才发现屋子外面都连个守门值夜的都没有,难怪偷东西的如入无人之境。
他往前几步,站在门外重重咳嗽了两声。里头响起阳月懒懒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静……”
“我。”萧铎沉声道。
屋内安静了片刻,然后是东西倒地的“呯砰”之声,动静十分大。萧铎皱了皱眉,里头灯火已经亮了起来,门仓促之间便打开了。
阳月跪在门边,韦姌站在桌子旁边,两个人显然都是胡乱套了一件外袍,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萧铎迈步进去,见韦姌穿着中衣,头发披散在肩上,眼神混沌迷离,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完全没准备等他。
他思绪复杂,在桌子旁大马金刀地坐下来:“阳月先出去。”
阳月不动,怔怔地跪着。
“出去!”萧铎又说了一遍,眼风扫过来,口气已经明显不悦。
阳月着急地看向韦姌,韦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能应付,阳月这才起身出去,顺手关上了门。但她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外候着。秀致不是说军使以前从不在内院留宿的吗?怎么今夜忽然又过来了?
韦姌这下已经全部清醒了,抬起双手拢了拢领子。她根本就没准备萧铎会来,是以早早地洗漱之后便上了床,拉着阳月躺在身旁,说了些九黎的事。然后精神放松,便睡着了。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萧铎这个时间是来找她谈天的……她已经有准备。
“新婚之夜,你半点都不期待我来?”萧铎抬头问道。
韦姌看着地面,尽量温顺地回答:“我明白军使与我成亲实属被逼无奈,您另有所爱,不会将我放在心上。所以身旁的侍女说,您以前从来不在内院留宿,我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以后也是如此。还请军使不要怪罪。”
伶牙俐齿,自作聪明!萧铎站起来,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这是一张能令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为之疯狂的脸。像是被天地的灵气所孕育,纤毫之间,毫无瑕疵。孟灵均和杨信对她的美貌,皆无法抵挡。
“你听好,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萧铎慢慢地说道,感觉到面前的人身子一僵,硬的像块石头。他是个强势并且直接的男人,今夜也确有圆房的打算,但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羽睫,还是松开了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强迫你。”
韦姌闻言,长长地舒了口气。其实他们之间已经算是正式的夫妻,哪怕萧铎要用强的,她也全无办法。反正这个时代的男人不管心中有没有白月光,一切都以原始冲动为本能,她也没打算做贞洁烈女……但很意外,他却说了这番话。
韦姌站着发呆,那边萧铎已经去她床上抱走被子铺起了塌,动作十分熟练。
韦姌连忙跑过去问道:“军使需要我帮忙吗?还是我来睡塌吧?”
“不必,你自去睡。”萧铎头也没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君子多久,但他不想叫她以为,他跟杨信那种货色差不多。
韦姌应了一声,默默转身。她不懂该如何与萧铎相处,成亲之前,他们只见过几面,对对方的秉性喜好都不太了解。先前阳月告诉她,萧铎亲自过来询问喜服丢失的事,她心里其实是感激的。毕竟本来就只是挂名做个夫妻,从未奢求过他会关心自己的事。
或许做不成夫妻,他们还能做个朋友?这样的话,她既可以求他帮忙保护不善战的九黎,又可以在周嘉敏回来时全身而退。
“这是什么东西?”身后萧铎发出一声,韦姌连忙转过头,看见他两指拎着小白兔,兔子四蹄乱蹬,而他则满脸嫌弃的样子。
韦姌迅速跑过去,将小白兔接过来,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捡的。它受伤了……我可以在屋里养着它吗?”
萧铎不喜欢小动物,尤其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它们掉落的毛发会让他十分不舒服。但看到韦姌抱着小兔子十分维护的模样,便知道她必定是极喜爱的。当时他在山洞中昏迷的时候,隐约听到她说以前给小兔子缝合过伤口……在这丫头眼里,他大概跟一只兔子差不多。或者说,还不如兔子?
“随你。”萧铎说完,便坐在榻上独自脱靴。
韦姌欢喜,忙把小白兔放回窝里,安置好之后,那边萧铎已经挂好外袍去了净室。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索性走到床边,放下帘帐,躺了上去。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帐顶,一直没睡。
韦姌想不通萧铎忽然跑来跟她同住的原因。但她一不能赶走他,二不能得罪他,反正他什么也不会做,便随他去好了。横竖这屋子是他的,连她也是他的。既然往后要住在一起,她还得想办法讨好他,这样才能伺机提出要求。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灯火便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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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昨夜后蜀的国都下了场雨,今晨街道上便铺了满地的落花,远远望去,灿如烟霞。百姓结伴出门观看,共赏春时。
成都又名锦官城,以蜀锦闻名于世。天府之国,地势平坦,河网纵横,物饶丰富。锦官城外的宣华苑,为著名的皇家园林。前蜀皇帝环绕着摩诃池修筑了宫殿和各式的亭台楼阁,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
宣华苑中的一处宫室,孟灵均盘腿坐在榻上的案几后,面容沉重。他的皮肤很白,像玉一样光润。小时候因为长得太过精致漂亮,被家人抱到街上去玩,总会被误认为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