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刚到县衙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停尸房验尸,此时正值夏季,尸体在常温下难以存放,故而被安置在冰室之中。那刘员外已经死了六天,皮肤开始显现紫斑,口鼻处均有渗血的痕迹,表面看来确实和仵作验尸的结果相同,系中毒而死。刘家多次向县衙索要尸体,希望刘员外能早日入土为安。如果不是林昱强烈要求再次验尸,估计这会儿尸体早就出殡了,这个案子也就了结了。
冰室内寒意阵阵,季师爷命人把撩起的白布重新盖到尸体上,捻着下巴上的山羊须说:“大公子,您也看过了,这尸体并无可疑之处,我们去别处查看吧。”
“且慢。”林昱阻止正在盖布的狱卒,示意他重新掀开。林昱常年游历在外,曾跟一位医术高明的山野郎中学过些医术,对医学药理颇有研究。他戴上仵作验尸用的手套,翻开刘员外的两只手掌里外查看,发现刘员外的指甲呈乌青色,又细观其面部,发现刘员外颜面肿胀青紫,嘴唇发绀,但是面部嘴角处却有些细小的划伤,看起来并不是中毒引起的。接着林昱拿起一根银针插入刘员外尸体的喉咙处,银针底部呈现黑色,果然是中毒死的。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翻案了吗?林昱眉头紧皱,平日里俊朗柔和的面容也变得冷峻严肃起来。
林昱并未停止验尸,他把银针放下,继而又从针包上取下另外一根银针,他把这一针刺入尸体的胃部,深刺下去后拔/出来,银针却并未发黑!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时林成在外面大喊要见大公子,林昱向季师爷点了下头,季师爷就向看守的狱卒招了招手,让林成进来。林成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又坚定:“替我禀告知县大人,明日开堂复审。”
翌日,蛟城县衙。
“你听说了没有,今天知县大人要重审刘员外的案子,本来是板上钉钉的案子说是找到了重要线索,说不定要翻案呢。”一个胖胖的大婶挽着一个买菜的竹篮子,扯着旁边一个穿碎花衣衫的夫人的袖子说道。
那妇人撇开胖大婶的手说:“可不是吗,我一大早就听说了,这会子应该已经开审了吧。听说提出重审的是知府大人,今日还让他的儿子在旁听审,传言说这大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只是不常在家,好多人家的姑娘都想有幸见见这位大公子呢,你看今天县衙门口堵了那么多人,瞧瞧你身上这么多肉怎么挤得进去啊。”二人推推搡搡地在门口挤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撕开一条口子,目光越过许多个人头和发髻,远远看到一个修长俊美的背影背对着他们。
谭知县端坐堂上,林正清在左方上首位置坐定,立在堂下正中央的林昱正要下跪,谭知县慌忙拎起官府的袍角过来扶住他,谄媚一笑:“您来审理此案,代表的是知府大人,怎能向下官下跪呢,公子,请上座。”一边右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昱并未入座,而是立在一旁,向谭知县躬身施礼道:“林昱略通药理医术,今日是以仵作的身份协理此案,并非越俎代庖。”
刘员外的夫人刘张氏跪在一旁,泪眼婆娑,一边呜咽饮泣一边用帕子擦面。“大人,民妇的丈夫被打渔的江老儿毒杀,如今尸骨未寒,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说罢都快要哭晕过去了。
“大人,小人并未杀害刘员外,小人当时到刘府送完江货就走了,并不知道刘员外所中何毒,也与刘员外被害一事无半点干系,请大人明鉴。”江颂伏地一拜,然后挺直背脊,眼中带着坚定沉着,无一丝慌乱。
林昱向堂上拱手一礼:”大人,刘员外并非被江颂投毒杀害而死,昨日,在下与季师爷还有仵作等人一起重新检验了刘员外的尸体,发现刘员外虽然表面症状上看起来是中毒死的,但是我用银针刺喉银针很快发黑,银针刺入胃部却并未发黑,说明刘员外并不是像刘夫人所说的是吃了江颂送来的鱼而中毒身亡的。”
“我听的有些糊涂了,你说银针刺到胃里没有变黑,会不会刺错了位置了,如果说刘员外不是被江颂毒死的,那他是被谁毒死的?”谭知县一脸疑惑地问。
“当时仵作也在场,他也照我的方法用针试过了,想必是这刘员外的死亡症状与一般中毒者无二,所以仵作也被凶手的作案手法迷惑住了。如若大人不信,可以当场查验。”林昱转头看向仵作,那仵作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一脸紧张地连连称是,并且说当初那刘员外抬进来的时候早就断了气,嘴里鼻子里均有黑血渗出,指甲也变成黑色,任谁看也是中毒死的。小人并非杏林高手,一时失察请大人见谅。
知县问道:“那你说说这个刘员外他是怎么死的,如果是中毒死的,他又没吃带毒的东西。”
林昱施了一礼,道:”大人说的正是,银针刺入胃部却并未发黑,说明刘员外并没有吃过有毒的食物,但是他又极像是中毒而死的,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是窒息而死,而非毒杀。他的颈部并无被绳索箍勒所留下的痕迹,所以我推测,凶手先用布帕捂住口鼻害死刘员外,然后再把毒/药灌到刘员外的嘴里,因凶手给刘员外灌药的时候,他就已经断了气,所以毒/药只流到咽喉处,并未吞咽到胃中。而刘员外脸颊嘴角处的一些细小抓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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