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撩动,披着大红盖头的若宁由张婶和若兰搀扶着缓缓走出内室,在堂前向江颂行了个稽首大礼。江颂扶她起来,凝视着她,嘴唇翕动,欲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道:“我的女儿…好,好啊。”
“父亲,阿宁舍不得您。”若宁依偎在他怀中,哽咽出声。江颂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安慰道:“女儿终要嫁人的,往后成为人妇,需得谨慎守礼,孝顺公婆。”
“我记下了,父亲。”
唢呐锣鼓声由远及近,林昱翻身下马,刚走到厅堂门口就撩起袍裾膝行而前,在江颂面前停下深叩一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贤婿请起。”江颂笑呵呵地扶起林昱,又吩咐若兰看茶,“寒室简陋,多有怠慢。”
“泰山大人品节高尚,雅人深致,此地山清水秀,景色怡人,更像是仙源福地。”
二人说笑一阵,突然外头礼乐声大作,江颂微叹口气,向众人道:“吉时到了,快些启程吧。”
若宁行过出阁大礼,手执一面海棠纨扇,由张婶扶着上了花轿。
目送若宁一行人离开后,江颂身子一个不稳向旁边歪去,幸而若兰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阿爹。”若兰关切道。
江颂站稳了身子,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
若宁上娇后,立刻有四邻八乡的村民吵嚷着来讨吉利钱,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昱向林成使了个眼色,林成喊过一旁的仆从向村民撒了几波铜钱,村民欢喜着让开道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由另一条路返回。
花轿在林府门口停下,若宁由喜婆背下,几个丫鬟婆子上前向地上撒了谷豆以求吉利。新人牵巾走进喜堂,端正敛衽行礼。仪宾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新房内,二人对坐床上,旁边侍立的喜娘们将缤纷的彩果、同心钱币撒向婚床,彩果乃是红枣、桂圆、莲子、花生之类,寓意早生贵子。有喜娘上前分别剪下若宁林昱的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的样子,是为“合髻”。
此时,领头的喜娘扬声唱道:“撒帐撒帐,百年好合,喜气洋洋。百子千孙,福祚绵长。”
林昱大声道:“赏。”
又有喜娘接着唱祝词:“撒帐撒帐,花开并蒂喜盈盈,鸳鸯交颈成两两。珠联璧合燕双/飞,吉日良辰人共赏。”
“赏。”林昱微笑道。
门哄地一下被推开,丁武由众人推搡着来闹洞房,“我们再不来,你林大公子的银钱都要被这几个喜娘给哄走了。”
四下一片哄笑,丁武几人把几个喜娘拨到一边,占领了中间的位置,调笑道:“看这架势,是要开始却扇了,昱哥,快呀。”
林昱看向以素手执扇遮面的新娘,那扇面上花团锦簇的海棠如粉似霞,扇柄上系着一串精致的琉璃并宝石的红色流苏,透过曼曼红纱,隐约可见伊人姣好的面容,不知怎地,他心头竟涌起一阵紧张。
“昱哥,你是不是不行啊,实在不行,小弟替你来一个。”丁武抱臂抬起一只手摸着下巴,思吟道:“金玉床上鸳鸯枕,花好月圆两称心,娘子快将扇子却,芙蓉帐里度春宵。”
话音刚落,周围附和声四起,却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连连摇头:“太过俗套,毫无新意可言,不好不好。”
丁武气结,撸起袖子作势就要与其理论一番,但听见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锦绣良缘似明月,试问姮娥意何如。莫将纨扇掩红妆,月轮移去现桂子。”
“好。”众人听罢一阵鼓掌赞叹,先前那个泼了丁武一身冷水的书生也摇头晃脑赞扬道:“以纨扇喻明月,将佳人比作月中桂花,大公子学识渊博,此句果然妙哉。”
这厢新娘执扇的玉手缓缓垂下,盖头边角的流苏坠随着她颔首的动作娇羞地低垂。
“还是你们读书人肚子里墨水多,小弟可真是献丑了。”丁武卖弄诗文不成,便在别处想辙,“昱哥,你看外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一桌桌宾客可都在等着你轮番敬酒,此番嘉礼已成,你可不能这么早就洞房,定要与兄弟们去喝个痛快。”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声,林昱微微一笑,向若宁揖了一礼,便随众人出了新房。
众人走后,若宁披着大红盖头紧张地坐在铺着大红百子百福锦被的婚床上。屋子里全是满满当当的红色,烛台上燃着儿臂儿粗的一对龙凤蜡烛。客人们此时都在前厅饮酒,这里倒显得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