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试结束三日后,皇帝临时委命数名阅卷官前往文渊阁评卷。
宽敞明亮的偏殿中, 誊录官将试子的试卷依原文誊录,由专门的小吏送往另一侧的偏殿里, 供阅卷官评阅。今科主考官郭文斌端坐在正殿上首的椅子上坐镇指挥。
经过初阅、复阅两次评审后, 阅卷官从众多答卷中选出三十八份优异的卷子,交给郭文斌等人磨勘复审。
郭文斌将这三十八份卷子一一览阅,对其中一份答卷赞不绝口,称其对答如流,材质最佳,当即大笔一挥, 此生被点选为今科省元。
三日后,礼部贡院外的公告墙上被衙差刷了一道道浆糊上去,白纸黑字的长榜上公布了此次省试中榜的试子名单。
林昱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 往下详看,苏闻、许宗群的名字也在榜单之上。
本朝规定, 落第者可以诉请复试一次。张榜两日后,陆续有落榜试子击登闻鼓,要求复试, 并且控告主考官郭文斌泄露试题, 中饱私囊,为腐蚀朝廷之蛀虫。更有甚者,竟把状元客栈两名试子遇害一事的因由也归咎到省试作弊当中,一时间朝野大哗,人心动荡。
应府书房。
左相应鸿桓负手立在昏暗的灯影里,面容镇定无波,看不出情绪。
跪在一旁的礼部侍郎徐仿垂首道:“禀告大人,下官已按照大人的指令将试题泄露的消息传播出去,但下官着实疑惑不已,不知大人这么做的道理是……”
“你不知道?”应相虢须踱了几步,“本相明明吩咐你们暗中将林昱的试题换下,可那榜单之上为何还会有他的名字,而且还是在榜单之首省元之位?此人若进得朝堂,你我皆不得安宁,如此,本相宁愿毁了这次科举,也不想此人日后变成你我在朝堂上的绊脚石。”
徐仿叩首道:“下官办事不利,请大人给下官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应相一拂袖子,“二皇子与林昱现在已经查到牡丹坊,是时候找个人出来顶罪了,郭文斌此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林昱从外面回来,还未踏入门内,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林兄。”
他转身,向那人拱手回了一礼,“许兄找我所为何事?”
许宗群道:“宗群前来是为了周兄一事,周兄平日里是狷狂桀骜了些,但他人并不坏,与我也有相识之情。宗群虽不聪明,但也觉察出林兄并非庸碌之辈,念在同科一场,宗群在此恳请林兄务必帮周兄找出真凶,让他在九泉之下瞑目。”
一旁的房门被轰然打开,苏闻探身出来,站在许宗群一旁道:“还有庄兄,他也不能就这么枉死了。”
“二位请放心,昱一定竭尽全力揪出真凶,为死去的两位仁兄报杀身之仇。”林昱面色凝重,看向他俩道:“不过昱有一事,想请二位兄台帮忙。”
牡丹坊后面的莳花苑外,苏闻和许宗群出现在骑楼赛诗的人群中。
才子们纷纷挤到粉墙旁边,提笔在墙上写下自己所作的诗句,后面的奴仆丫鬟会誊抄下来,拿去给楼上的红渠姑娘看。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个打扮周整文秀的红衫丫鬟出来,请几位过关的才子进屋品茶。
苏闻与许宗群口若悬河地聊着茶叶掌故,唱着饮茶歌,并不时地掏出银钱打赏在一旁添茶递水服侍的丫鬟奴仆。
一盏茶的功夫,那个红杉丫鬟从内室走出来,捏着尖细的嗓音扬声道:“红渠姑娘请苏闻苏公子上楼一叙。”她走到苏闻面前盈盈见礼:“恭喜苏公子。”
苏闻拱手回礼,道了声谢,就阔步上楼而去……
苏闻回到客栈时已经天黑,林昱与许宗群已经在他房中候着。
“苏兄,可有什么发现?”林昱问。
苏闻关上门,抱臂走了进来,有些疲累地摇着头:“红渠姑娘只与我评诗论曲,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唔?”林昱抬手抚着下巴,目光沉湛。
次日的京兆府衙大堂上,身穿一身脏污囚衣的小宁正跪在堂下听候审讯。
陆亦谦道:“堂下嫌犯小宁,本府问你,你为何装神弄鬼吓唬试子庄辞啊?”
小宁叩首回答:“禀告大人,民女曾是牡丹坊的花魁红廖姑娘的贴身侍婢,后来姑娘为了庄辞殉情自杀,民女怀恨在心,隐藏在状元客栈,伺机在开考前几日装作鬼怪滋扰庄辞,让他无法专心考试。”
“哦?”陆亦谦看向一旁:“凡是命案,无论大小,是何原由,均有记档,劳烦郑主簿速去档案库查找红廖一案的卷宗。”
郑主簿起身行礼告退,不多时,那人便回来呈上一叠微微泛黄的卷宗。
陆亦谦仔细翻看数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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