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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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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三爱着服务器~  冯承辉没有怀疑。

    今夜, 注定难眠。

    章年卿摸着有些微微泛麻的嘴唇,内心千万不舍。他深知。父亲回京后, 他势必得搬回去。

    可冯俏还不足十三岁, 正是尴尬的年纪。说大, 还不能成亲。说小, 男女大防却严的不行。以后见面都难。这让他可怎么熬。

    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开泰二年,春。

    章芮樊奉旨秘密进宫, 冯承辉私下陪同。两人共乘一轿,掩人耳目。

    冯承辉任职文渊阁大学士, 被皇上召见并不打眼。两人一路都未惹人注意。

    章芮樊打趣道:“冯大人可真是今非昔比了。”

    冯承辉无奈道:“你快别挤兑我了。”

    冯承辉的东阁大学士擢升文渊阁大学士的尴尬之处在于,别人都是兵部尚书兼某某大学士, 礼部侍郎兼某某大学士。再不济也是翰林院某某兼大学士。

    像他这样, 光杆大学士。古往今来只此一家。

    故而,冯承辉虽身在内阁。却没有什么话语权。五大学士中位列末首,不客气的讲。六部尚书的话语权都比他高。

    这在前朝, 简直闻所未闻。

    冯承辉苦不堪言,无处倾诉。他也不求光禄大夫, 多少授衔个资善大夫, 资政大夫。他的腰杆子也能挺直一些。

    陶茹茹这次回来,只带了小女青鸾一个人。章大哥章二哥都在河南留着。开春的时候章二哥订了亲, 只等着翻年国孝后成亲。

    孔丹依关心的问:“打算在京城办席面, 还是在洛阳那边办?”

    陶茹茹笑着, 叹道:“就在河南吧。我们姻亲家都在那边, 京城反倒没什么人了。你若有空,届时也来吃一杯酒。”

    孔丹依连连答应,看着陶茹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举手投足间的精气神,都非昔日所比。不禁感叹,她在河南过的到比京城自在。

    其实也不难理解,陶金海官任河南巡抚二十余年,虽未朝上再走一步,可一直未擢未贬,也算一分本事。几十年下来,早在河南扎稳根,倘若不是他亲女婿章芮樊回河南当布政使,只怕谁也在那站不稳脚跟。

    地方上戏言,‘铁打的金如海,流水的布政使。’便是在指这件事。

    这个局面自章芮樊回去后便打破了,翁婿两人一个把持军政,一个把持粮钱,文安武治。俨然成了那一带的土皇帝。

    陶茹茹一边是巡抚女儿,一边是布政使夫人。谁敢给她气受,小日子自然过得滋润。

    章青鸾今年三岁半,性子十分霸道。大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第一次来冯家也不怕生。院子里跑的风风火火,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追着她。她反而很高兴似的,手舞足蹈,笑得咯咯咯。

    跑累了,才跑回来爬到陶茹茹膝盖上,娇声问道:“娘,我外公呢。”

    陶茹茹给她擦擦汗,柔声道:“你外公不在这里,青鸾要过几天才能看到外公。”

    章青鸾十分不高兴,使着小性子道:“我不要。咱们现在回家。我想外公了。”哇一声哭了,哄都哄不下来。

    孔丹依帮着劝,也哄不下来这位小祖宗。陶茹茹满头大汗,尴尬的解释:“在那边被我爹宠坏了。全家上下就她脾气最大。”

    说来也是好笑,陶金海平日威风凛凛,再河南地界跺一跺脚,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最怕的竟然是小外孙女章青鸾。

    好不容易用糖安抚下来小女儿,陶茹茹又欣慰又无奈道:“她半岁的时候就在外祖父身边养着,平日只有喂奶给我送回来。连睡觉都是揪着我爹胡子睡的。”

    孔丹依若有所思,笑着道:“你爹还是疼爱你。”

    此话不假。

    陶金海对章青鸾大有点移情别恋的意思,许是这么多年养了三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女儿,精挑细选给女儿选了位好夫婿。谁知女婿升官了,还带着他的宝贝女儿一去不复返十几年。

    二十多年来,陶家三个儿子又无一例外生的都是光头小子,只陶茹茹这边得了一个女儿。还是生了三个,才得了这一个宝贝闺女。刚一出生,她三哥就中解元。活脱脱的小福星。

    陶金海对青鸾爱怜的不得了,将她宠的无法无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孔丹依和陶茹茹立场不一样,闻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小姑子脾气这么霸道,长大怕是个不好相处的。

    俏姐儿能不能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两说。

    再说话,就有几分试探。

    孔丹依笑道:“你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陶茹茹给青鸾擦着口水,道:“还得回去。进京只是受赏,过几天还得回任地上。”

    有必要特地为受赏进次京?

    孔丹依目露疑惑,思及暗地里进宫的两个男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陶茹茹见孔丹依神色不对,忙举起手指:“嘘。”恨的自打嘴巴,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

    孔丹依表示明白,正逢章年卿进来请安,话题便被岔过去。

    章年卿年方十七,正是男儿最好的年纪。身高挺拔,轩昂七尺,英姿迈往。虽少了几分秀逸文雅,却多了分赫斯之威。

    陶茹茹见状,唬了一跳,“你是在翰林院呆了三年,怎么没养出墨香。反而生的像个土匪一样。”

    章年卿略微尴尬,孔丹依一直看着章年卿长,到不觉得什么。陶茹茹这么一说,她到真发现,章年卿长的越来越英气,也越来越不像个读书人。都说文弱书生,风流才子。

    章年卿生的太对不起自己的才华,活脱脱像个舞枪弄棒的小将军。还是戏本子里那种白袍银枪小将,手擎红缨枪,挥马斩敌首的感觉。

    章年卿被母亲和岳母双双一挤兑,臊的都不知道往哪站。只好沉着脸装严肃。

    这么一来,陶茹茹反倒看顺眼了,对着孔丹依连连点头:“这下有几分官威了。”

    “娘!”章年卿黑着脸道:“别说这个了。”

    陶茹茹好几年没被人顶过嘴了,新奇道:“果然是做官老爷的,脾气这么大。”

    章年卿只好拿埋头吃糖的青鸾开涮,凶道:“还吃糖,吃什么吃。牙齿坏了就不吃了。”

    章青鸾吓傻了,手里沾满口水的糖咣当掉桌子上。好半天才知道哭,“哇呜呜……”小青鸾趴在母亲怀里,大哭不止:“娘,那个黑乎乎的大个子是谁啊。”

    “是你三哥。”陶茹茹被累着脖子,艰难挤出三个字。

    章青鸾晴天霹雳,大惊失色道:“不要!我不要他当我三哥。”

    屋子里乱糟糟的,章年卿掀帘出去了。

    春日薄寒,微风袭面。

    冯俏坐在抄手游廊上,章年卿疾步走过去。“俏俏。”

    冯俏抬头,脸上挂着泪痕。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闷声道:“天德哥哥,你要走了是不是。”

    “我——”

    冯俏别过头,低声道:“我知道你要走了,你爹娘都回京了。”

    章年卿艰难道:“我爹娘,的确要在京城住一些时日。”

    空中飞过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朝屋檐下飞去。它飞的极低,冯俏都能看清它翅膀上尚未晕腾开的雾水。屋檐下雏鸟叽叽喳喳,嗷嗷待哺,叫声又娇又嫩。听得冯俏心都快要碎了。

    章年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想说什么。冯俏忽然道:“天德哥哥,你能帮我把那几只鸟捉下来吗。”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屋檐下,章年卿让下人去搬梯子。小厮手脚麻利,很快搬来一架木梯子。在章年卿的指示下,动手搭起来。章年卿伸手晃了晃,把袍角挽起来,别再后腰。

    小厮慌张道:“章少爷,你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做就好。何必自己动手。”

    章年卿淡淡道:“帮忙扶着梯子。”

    小厮还再试图说服站章年卿,章年卿目光凌然,瞥他一眼。“下去吧。”

    小厮不敢再说话,低头道:“小的帮三爷扶着梯子。”

    屋檐下枯草干泥,一扯一大片。麻雀在下面掏了一个窝,章年卿探手进去,轻而易举的抓出三四个羽翼未满的小麻雀。

    婢女将地上的泥草收拾起来,放在垫着软布的线箩里。章年卿把小雏鸟放在简易的小窝里,递给冯俏。

    冯俏接过,一声不吭的抱在怀里。

    这时老麻雀又飞回来了,章年卿想了想,趁它进窝的时候,把它揪出来。想着这下小鸟也好养活了。一时不妨,被麻雀猛琢一下。右手不受控制的发颤,一直停不下来。到手的麻雀自然也飞走了。

    章年卿不动声色的将右手敛在袖子里,颤抖不止。迎上冯俏关切的目光,他笑着张开左手:“没抓到。”

    冯俏用手帕拭干净他的掌心,难过道:“你对我这么好,肯定很心疼我。”她噙着泪花看他:“天德哥哥,你舍得走吗。”

    章年卿低沉道:“我舍不得你。”

    “都别看了。”

    章年卿似乎跟杨久安很熟稔一样,不客气的推他一把。拉来任伯中,指着冯俏道:“上次我问你的病人就是她。这小半年里,她又长了两颗新牙。现在共有二十六颗牙。原来的两个还是没掉。”

    任伯中冷笑道:“你怎么不明年把人再带过来。”翻了个白眼,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章年卿恼道:“我今天能把人带出来就不容易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这里不能久呆,办正事要紧。”杨久安打圆场道。

    任伯中净过手,端着冯俏小脸左右查看,并示意她张嘴。

    好半天,见任伯中还想把手塞进去摸。章年卿不悦道:“你能不碰她吗。”

    “嘶。我说你这是讳病忌医啊。”任伯中瞪他:“不碰她我怎么看的清楚。”

    章年卿语气烦躁,道:“她自己不会张嘴啊。”

    一时剑拨弩张,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

    郭嘉脆声道:“伯中哥哥,你让章大人自己扶着冯姑娘脸算了。让他当你的助手,你指挥他。”妙眸一转,看着章年卿:“不知章大人愿不愿意屈尊?”

    章年卿当然愿意。只是看着他们促狭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望着三人一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模样。章年卿叹了口气,伸手捧起冯俏的小脸。刚一上手,三人便闷声哧哧的笑。

    章年卿置之不理,低头看着冯俏,只见她玉眸黑曜石,闪闪煜煜。眼神一直追随着他,手上触感丝滑,颊香娇嫩。

    冯俏望着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让他总错觉小姑娘是在撒娇索吻。

    任伯中道:“朝左,再挪一点。你对着光啊。呵,章大人,您行不行啊。”

    别人的手哪有自己的听话,任伯中脸上薄怒,章年卿有求于人,只好讪讪不驳,任人指挥。

    终于,任伯中敲棺盖论,指着自己左颊,“这边噬的最严的是乳牙,十三岁前基本就换干净了。”

    章年卿急道:“那右边呢。”

    “没救了。”任伯中神情无奈:“你也看到了,她这边龋洞比左边的小很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恒牙比乳牙结实。”

    任伯中边走边道:“我刚看她的齿泽、排列,便觉得不妙。你以后还是看着她少吃甜食,勤漱口吧。再没办法了。对了,上次你带回去的苦参粉还有吗,没了下次让人到我那去拿。”回头见章年卿出神,拍着他肩头安慰:“以后费些神,仔细点吧。”

    冯俏心情有些低落,大家走了,她还不死心的对着镜子照。

    章年卿送走三人,关好门。回头一看,倍觉心疼。

    “俏俏。”

    冯俏没回头。

    章年卿耐着性子继续喊:“幼娘,回头看看我。”

    冯俏吸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章年卿心蓦地揪在一起,别哭啊,别哭啊。千万别哭啊。

    冯俏没有哭,小声问他:“等我老了,牙齿掉光了,吃不了饭怎么办。”

    章年卿蹲下,与她视线平齐。声音低沉又认真:“我嚼着给你吃。你喜欢吃什么,我一点点嚼碎喂给你。”

    话音一落,冯俏反而哭了。泪珠顺着她脸庞滚进他颈间,她捶他一下,破涕为笑:“你好恶心。我才不要吃你口水。”

    “小坏蛋,嫌弃我是不是。”

    章年卿仗着手长腿长,拽着她滚到地毯上。冯俏一时不妨,摔进他的怀里。被他从头到脚裹着,滚了好几圈。

    冯俏晕头转向,脑中还未清醒。章年卿的脸蓦地压下来,大山压境般,她窒了一窒,只感到唇上压上两片柔软又冰凉的东西。带着柔韧的劲道,是她不能挣脱的力气。

    冯俏怔了半晌,才想起来用双手推他。慌张的扭头朝门窗看,刚看见门窗紧闭的影子,便被一双大手掰回了头。

    她胆怯的将头压在他颈侧,死死压着,就是不抬头。声音快哭了:“天德哥,我害怕。”

    章年卿不说话,右手强硬的将她后脑勺从颈侧抠下来。唇覆上她的,试图撬开她的唇瓣。冯俏怕的要命,未知的恐惧让她胆怯。她哭的梨花带雨,像个小泪人儿。

    可眼前这个人又是她熟悉而信任的,尽管此时此刻,他陌生的可怕。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一行接一行,无助的滑下。

    章年卿指腹拭过她的泪,轻哄道:“俏俏不怕。乖,三哥就亲亲。就亲一下,小小的一下。幼娘不哭了,三哥心疼你。只亲亲那颗小牙,三哥保证。”赌咒发誓的。

    冯俏红着眼睛问,“牙怎么亲的到,你骗我。”

    “你试试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章年卿俯下身,继续努力撬开她的小嘴。冯俏不配合的厉害,他只好伸手,将她捏成小猪脸。深吻进去,舔舐着那颗坏掉的牙。

    过了会,也不厚此薄彼。将那颗这辈子也不会好的牙,痛心的爱抚一遍,里里外外,照顾的很周全。很符合他周道的性子。

    冯俏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甚至闻所未闻,美眸大睁不知所措。

    章年卿被她看的心悸,不禁伸出手盖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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