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一大碗整整十五只。三娘吃了四个就饱了,剩下的都被父亲刘兴志包圆,他仰头把馄钝汤一起喝干净才将将混个六分饱,却不肯再给自己花钱了,付了钱抱着三娘往果脯铺子走。
三娘的大眼睛在一格一格的果脯里看了好半天,才艰难的做了决定,指着裹了糖霜的大红枣从荷包里掏出五枚铜钱递给活计,“麻烦您帮我称五个钱的。”
刘兴志往上加了五个钱,对着蜜汁杏肉说:“辛苦您再包一份杏肉。”
三娘嘴角立刻露出个甜甜的小酒窝,笑得眯起眼睛。
“过年呢,别可惜钱。”刘兴志笑着埋怨一声,提起两纸包果脯把三娘往上抱了抱,这才往回走。
三娘忽然抓着刘兴志衣襟扯了一把,刘兴志眼带疑惑的停下脚步,看向女儿,三娘指着对面的布庄着急的说:“爹爹,去那看看。”
刘兴志没办法的带着三娘进去,三娘马上把荷包举起来,脆生生的问:“深蓝色的细棉布怎么卖?”
掌柜从柜台里抬头,发现是个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褐色旧袍的而立之年男人抱着的小女孩,兴味十足的逗弄道:“深蓝色的细布一匹二百四十钱。”
三娘果然一脸为难,不懂“一匹”到底是多少了,皱着小脸掰着手指头计算到底多少布足够给父亲做一身外袍。
她迟疑的问:“……那做一身衣裳得多少呀?”
掌柜的看了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果然发现男人神色感动,心里想着“就当过年做好事了”,开口道:“我给你换个颜色吧,其他更划算。”
言下之意,布庄的掌柜不相信三娘这么个还没腿高的小姑娘能拿出来足够的布钱,但他打算换些不畅销的颜色,给她凑够做件袍子的尺头。
一匹长四十尺,宽二尺二寸,刘兴志身量中等,微微有点肚子,做一身袍子顶多十二尺布料,七十二个铜钱足够,偏偏三娘真的就没有这么多钱。
三娘从小被外祖母指指点点,为得总是钱,她在其他方面或许迟钝,可布庄掌柜一开口,她立刻明白对方再说什么。
登时,三娘抿着嘴唇摇头,小声说:“谢谢您,可爹娘让我不能因为人家好心就占便宜。”
她直勾勾的看着李燕,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决定。
李棠艰难的说:“大姐,姐夫不是那种人。他不想你跟着他去外面吃苦,连家族里来人都没让你回去,挨着娘家住多好啊。你也有二娘傍身了,丢下孩子过去,姐夫也不会高兴的……”
“我不是丢下孩子!把辉辉托付给我的亲妹妹,我心里才安稳。”李燕马上打断李棠的话,着重强调自己不是那种不顾孩子死活的恶人,“辉辉身子弱,禁不住舟车劳顿之苦,我哪能带着她去津城卫所,路上出点什么事就不好办了。”
“可你干嘛非要过去,咱们只知道姐夫前年调到津城卫所去了,至于到底是哪座卫所,又担任什么职务一概不清楚。你一个妇人单独走这么一路,出了事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姐,你就听我的,安心在家里等大姐夫回来吧。”李棠着急的对着铁了心的姐姐劝说,“大姐,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也为了二娘想想。二娘打从一岁染过伤寒证,身子骨就比一般姑娘弱,你把她留给我照顾,我再用心也比不上亲娘。若是再生病,我哪敢随便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