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褚裕笑了:“你若想要见他,只需告诉我一声,我宣他入宫见你就是。”
虞谣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臣妾先前只是不大习惯宫中的生活,现下已然想开,不会再自怨自艾。等臣妾见过父亲,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再没有什么顾虑了。“
褚裕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出宫那日,虞谣端坐在马车之中,神色平静,心中却是难以抑制地欢愉。
到了西芒山,随着褚裕出宫的几位嫔妃便先安置下来,虞谣的帐篷离主帐颇远,她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看着秦修。
秦修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
虞谣感激地笑了笑,承了他的这份心意。
西芒山的守卫自然是偏重于主帐,离得越远,守卫就越松懈一些。
等到傍晚,王执便过来了。
虞谣一见王执,眼泪瞬间就落下了,她虽不是王执的亲生女儿,可这些年来却实在是受了王执的照顾,王执与老夫人是她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了。她不会为着入宫而哭,可等她逃离此处,就只能隐姓埋名,在世人的眼中王家六姑娘就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这件事究竟会对王执与老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可她却没得选择。
王执顾忌着彼此的身份,只能看着她劝道:“别哭了……”
虞谣屏退了所有侍女,又让绯烟去门口守着,她跪坐在毛毡之上,轻声道:“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王执有些痛心地叹了口气:“你既然这么难过,当初又何必要为着王家入宫。就算你不入宫,王家最多不过受几句闲言碎语,过些年也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您信吗?”虞谣叹道,“王家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您自己也明白,现在不过就是因着陛下器重您,所以不会计较什么。可是圣心难测,若有朝一日他改了想法,这事就是天大的把柄,足够他迁怒整个王家了。”
王执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就这么被人陷害入了宫,就有些意难平。老夫人更加如此,她以前心中虽有偏倚,但至少表面上是一碗水端平了的。可自从虞谣入宫之后,她就彻底地厌恶了四房,三姑娘来请安时她都视而不见,恨不得把她远远地送到庄子上。
“父亲,”虞谣释然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在王家这些年,是我这辈子最欢乐的时光了,我很庆幸有祖母和您的存在,让我有了点人情味。女儿算不上什么孝顺的人,您与祖母为我做了许多,我能为您们、为王家做的事情却寥寥无几……如今我甘愿入宫,算是我对王家的报答。只是女儿的性格实在不大适合后宫,所以争不了宠,还请父亲不要见怪。”
王执听着她前面的话只觉着有些不对,听到她最后一句时,连忙说道:“我与你祖母是一样的主意,只要你自己能过得平安顺遂,其他的事情便都不重要了。”
“您为我做了许多,眼下我还能为王家做最后一件事情,今后便只能保全自身了。”虞谣跪在王执身前,笑道,“父亲,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还请您多加保重。”
王执看着她这模样,总觉着心中隐隐有些预感,但却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应了下来。
虞谣又与王执说了些家常话,褚裕便宣召王执过去商议政事了,她用了些晚膳就歇下了。
第二日,为期三天的秋猎正式开始了。
虞谣仍是那副懒怠着出门的德行,整日里呆在帐篷中,只偶尔掀开门帘看上几眼。
第二天晚上,虞谣仍旧是匆匆用了晚膳便躺下了,她这次出宫本就只带了绯烟与绮月,这一晚刚好是绯烟休息绮月轮值。
待到暮色四合,虞谣仍旧十分清醒,她平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帐篷顶。
若是谢然要动什么手脚,就只有今日了,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她就得老老实实地回宫呆着,再想出宫就难了。
就算到了这关头,虞谣仍未想过谢然会不来救她,一来她掌握着谢然的秘密,二来,她对谢然还是抱着那么点莫名的期望的。
虞谣看着帐篷,渐渐地,竟不由自主地有点迷糊。她掐了自己一把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却无济于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发困,而是中了什么蒙汗药一样的东西。
她无声地笑了笑,闭上了眼,任由药力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