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道义的外婆是南京人,父母离异后,从小被外婆带大的他也会说几口地道的南京话。
他住在城南的老街巷里,传统的两层木制阁楼青砖黑瓦,却让鉴真在这里找到了面对那些高楼大厦所没有的亲切感。
“进来吧。”江道义推开红木门,停了停,又低低地补了一句,“不用拘束,我家里没人。”
外婆年事已高,两年前走的,好在是在睡梦中离开,无病而逝。
他的父母早已各自组建了家庭,他也过了渴求父爱母爱的年纪,一张每月固定时间汇入现金的银、行卡,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相处方式。
这个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鉴真跟在他身后进屋,迎面就是正厅,饭厅和大厅连在一起,所谓的厨房就是一个煤气灶,旁边摆着高压锅微波炉和电饭煲。洗手间是后来新建的,除此之外还有两间狭窄的客房。
江道义领着她上二楼大致参观一下,楼梯和扶手是红木质的,年代久远,表面被摩挲得很光滑,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细微声响。
二楼虽然与一楼同是两个房间,但面积和光线明显好上许多,还各带一个小小的阳台。
江道义不自在地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方向,迅速地关上门,“有点乱,就不用看了。”不过他关门的速度还不够快,短短两秒,足够鉴真看清他屋内四散的衣服和袜子,墙角还歪着一颗橙色的篮球。
“你觉得这间怎么样?”江道义推开对面房间的门,“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住在这里吧。老是待在山洞也不是办法。”
鉴真本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子,面对他的厚谊,鉴真不知所措地讷讷道,“……你的年纪太大,根骨定型,真的不适合再习我派的心法。”所以,即便她愿意教,他也无法学会。
江道义一愣,虽然心底很是失望,但依然伸手敞着门,满不在乎地道,“我又不是把住在这里作为让你教我习武的交换条件,你只管安心地住下,反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空房间多得是。”
鉴真既感动又不胜惶恐,她抬起眼睫,定定地看着他,“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被她水幽幽的眼睛一看,江道义顿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别过脸,粗声粗气地道,“拜托,你可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哎,活的!不管是谁见了你都会把你供起来呀。”
“现在,难道已经没有习武之人了?”鉴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武林竟然式微至此,不……或许已经没有武林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有是有……”江道义打开电视搜寻了一圈,在跆拳道和拳击赛事上停了停,“目前主流的武术赛事就是这样,那些飞檐走壁的武功高手早已经是传说,没有人能做到。”
鉴真猝不及防地先是看见一群只着贴身里衣的男人在台上扭打,目不忍视地别开眼,简直是伤风败俗!待遥控器停在两个肌肉虬结上身赤膊,除了拳套和短裤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的壮汉时,鉴真瞠目结舌,酡红着脸差点夺门而出!
真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鉴真捏着剑恨不得跳进电视将这群有伤风化的男人都咔嚓了,她痛心疾首,想不到当今武林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倒还不如消亡了好。
“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稀罕吗,就算没办法教我武功,也给我一个有幸与绝世高手共处一个屋檐下的机会吧。”江道义加大力度游说。
鉴真深吸一口气努力甩掉几分钟前看到的那些画面,她迎着少年真诚的目光,慢慢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江道义每每对上她的眼光,心脏都似坏掉的机器一般,心跳乱的一塌糊涂。他从未有过这般激烈的情愫,或许是憧憬已久却羞于启齿的武侠梦终于成真,而她就是他的武侠梦的化身,所以面对她时,才会总是这般难以自持吧。
“我又不是为了你的报答才收留你,”少年不自在地咕哝一声,“别想那么多了,一会儿我把备用的洗漱用品给你,今晚早点休息吧。”
风餐露宿多日的鉴真想不到他家里还贴心地备有洗漱用品,感动得眼泪汪汪,“小兄弟,谢谢!”
江道义一噎,忍不住自证,“我不‘小’……你以后最好也不要对男人说‘小’兄弟。”
又学到了!不明觉厉的鉴真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小兄弟。”
“……不要叫我‘小’兄弟。”
鉴真慈爱地看着他,“好的,小兄弟。”要是她当年留下子嗣的话,他应该跟她的曾曾曾曾……曾孙子差不多大吧。
“……”江道义面对矮了他一个头的少女忽然慈爱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岳晓玲的尸体第二天在一处小树林被发现。
她的脖子上缠着电线,依旧是被砍去双手,缝上嘴,膝盖有伤。
这次受害人是在自己家门口被掠走,简直是骇人听闻,连自家门口都已经不安全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霎时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省厅领导下达指定:成立专案组,要不惜一切代价,迅速破案。
这句‘不惜一切代价’出来,在中国式破案中意味着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授权,可以调度权限内的最大警力,能得到这句箴言的案子基本九成以上能破了。
“我女儿死的太惨了,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一定要抓住他……”
从岳晓玲家出来,耳边还隐隐回荡着家属伤心欲绝的哭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心底都沉甸甸的,常春紧抿着嘴,临上警车时一个红着眼睛的年轻男子追上来。
常春认出他是之前录口供的被害人男友,遂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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