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呼吸声,很轻很轻,一点点穿透过来。
比什么都有力。
林阳看他那样就知道打电话的是谁,忍不住斜过身子竖起耳朵听,但什么都没听到。
“你去吧,我这边堵车,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到。”
“好的。”陈溺顿了会儿,“那我挂了?”
“嗯。”
前面的路疏通了些,能往前开,但没开几步却又堵起来。
他拍了下方向盘,没来由的烦躁。
林阳啧啧两声。
许尘深没理他。
他又啧啧几声,不用他理,主动说话:“淡定点,堵车不是经常的事嘛。”
他转过头,看他没反应,眉头却还一直皱着。
林阳想了一会,问:“她是你课上的学生吧?”
许尘深人际关系挺简单,来往不过医院学校,医院里的女医生和护士没见他态度多温和。
对病人温和是温和,但私下也没看他和别人联系过,面对主动找上门没病装病的女病人,他也是冷淡疏离。
那就只剩下z大的学生了。
但许尘深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又突然点头。
林阳皱眉,正想问他到底是承认还是否认,就听到他说:“也算是学生,以前我给她补习过英语。”
林阳从没听他说起过,忙问:“什么时候?”
......
太久了。
许尘深自己都记不清了。
车被堵在路上,随着车流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特别磨人的耐性。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许多司机不耐烦,摇下车窗扯着嗓子抱怨。
这是常态。
“三年前。”
在周遭一切嘈杂声中,他轻声说。
林阳抬眼看他神情十分平淡,不同于刚才打电话,他刚才,像是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直到挂了电话,才恢复平时的淡漠。
林阳收回视线,他也不是没谈过恋爱,能猜出些端倪来。
不过他那时候是年轻气盛,一股子冲动,还想过扯证结婚。
最后还不是都散了。
他一直以为大家都这样。
谈恋爱嘛,就图个新鲜,什么真爱,那都是一时的,迟早会奔着物质去。
可看许尘深这模样,却像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他转头看窗外缓慢流动的车辆,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没对哪个姑娘这样上心过。
这几年忙着职称考试,培训,过的浑浑噩噩的。
工作稳定了,他妈就急的跟什么一样,适龄的姑娘挨个给他介绍。
他懒得去,嫌麻烦。
……
妈的。
突然有点后悔了。
***
陈溺拿着创口贴敲门,学生寝室她来的次数不多,回回都是找乔尔,路线倒挺熟的。
乔尔敷着张蚕丝面膜给她开门:“这么快?”
陈溺看她穿着睡裙悠哉悠哉的模样,一点不像刚才电话里虚弱地求她帮忙买创口贴的人。
她反手关上门,将创口贴盒子拆开,好脾气地问:“哪里受伤了?”
乔尔立刻一副可怜兮兮模样,伸直左腿,然后向右转了转。
脚后跟上,有一条长度不到一厘米的疤。
估计是穿新鞋子磨的。
没什么大问题,陈溺把盒子扔她怀里:“自己贴。”
乔尔接过,先放在一旁,敷面膜的时间还没到,不急。
她招手让陈溺过来坐她床上。
陈溺看了眼她的宿舍:“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今天周五啊。”乔尔躺在床上,两只手轻拍脸蛋,让水分吸收,“她们三个都回家了。”
“……哦。”
过了一会,乔尔闹钟响,她摁掉,起身去洗手间扔面膜。
回来后给陈溺倒了杯水。
“待会吃什么啊?我们叫外卖?”
陈溺犹豫了一会,轻声说:“我和别人约好了。”
“谁?”
“……”
她没说话,乔尔在她身旁坐下,碰了碰她肩:“说啊?背着我交新欢了?”
“瞎说什么呢。”陈溺白她一眼。
“那谁啊,神神秘秘的,还不告诉我。”
陈溺还是没开口。
乔尔看她表情,忽然猜到了,唇边弧度绽开:“教授啊?”
“……”
“……嗯。”
陈溺解释,“上次住院他帮了很大的忙,又不让我还钱,该请客。”
“他说的还是你说的?”乔尔凑近了问。
“什么?”她没明白。
“吃饭啊,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
“这……主要是因为他记不清我该还多少钱……”
乔尔扯开笑,意味不明,但没再说什么了,而是起身拉她起来,推搡着把她推到门外:“那你快去,别吃太晚,早点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