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三差五来给她授课。若说她师傅是应央,还不如说是小仙大人贴切些。不仅如此,知道释心能吃,小仙大人每次来都带一大堆吃的东西,偏偏脸上还是挂着一副难以接近的表情。
“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释心撩开眼皮,瞧着应央一眼,没觉着自己应该恭敬些,反而悠悠吐了一口气:“大骗子!”
许久未听到这个称呼,应央微有不悦:“你说什么?”
半年过去了,这大骗子都没有让她见到掌门,可不是大骗子!
释心认命地爬起来,跪好:“师傅回来啦,弟子恭迎师傅回来。”
“你这没骨头的德行,像什么样子。有一阵子没见你,怎么变得怏怏无力?”
“长身体,难受。”
应央低头认真地打量释心几眼,确见着胳膊腿儿长了一截,“你站起来,让为师瞧瞧。”
释心站起来,脑袋已过了应央的腰,确实长了一截。还没站一会,便往应央怀里一倒,竟是站不动的模样,眼睛也闭上,迷迷糊糊起来。
“站好,成什么样子。”
“难受,站不动。”
“别人长身体也没见你这样。”
“别人也没我窜这么快。”
“别人骨头往硬了长,你怎么往软了长?”
释心闭着眼便拿起应央的手住胸口一摆:“师傅,你摸摸这是硬是软。”
释心本意是让他看看自己胸骨发育得多结实,哪知世人有男女之分便有男女之别,身上几处是万万不能让异性碰的。
只听应央一声呵斥:“站好。”身子也被推了出去。
释心这才是清醒了,莫名其妙地看他:“师傅,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应央是被释心突兀的举动给惊着了,倒不是生气,此刻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释心:“以后不许有那样的举动。”
“什么举动?”释心是真没明白。
应央贵为一派掌门,没想到有一日还得给徒弟讲授男女大防之事,果然收的徒弟太小便会有这等烦恼,“你是女子,需与男子保持距离,身上有几处地方万不可让男子碰触。”
释心为兽四百多年,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道:“啊,身上有地方不能让男人碰吗?哪里,师傅你指给我看看。”
应央执位两百年,哪遇过这样荒唐的请求,抚额:“算了,你把上次教你的法术演练一遍。”
释心没等来祈崆的加餐,此刻又饿又困,软绵绵地舞起手足,成功地在胸前结出一个护身罡法出来。只是这罡法坚持了没一会,噗地化成一朵小烟花消散无形,释心又垂着脑袋站着睡着了。
释心在终日浑浑噩噩的状态下,于半个月后陷入长睡。
而这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外人的觉察,甚至连桂婶也觉得她只是贪睡,当她沉睡一天一夜也唤不醒时,桂婶有些担心,先是叫了村里粗通医术的老杨头来看病。老杨头掐眼摸头,诊了半天没诊出毛病来,只说就是睡觉,大概是太累了。
桂婶别无他法,只能让着她睡。又给她灌一些米汤,却根本灌不下去。如此不吃不喝的躺了五天五夜,桂婶彻底崩溃了,哭着喊着要闯出去找仙人救命。刚奔到村外,就见一个清岳弟子御剑而至,忙跪下来,泣不成声道:“小仙大人,救救我家丫丫,求您救救我家丫丫!”
御剑而来的是祈崆。因着五天没在瀑布边见着释心,便来难民村看看,哪知进门就遇到这种情况。养育释心的桂婶他是认得的,当即随着桂婶进了屋,瞧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释心,问了桂婶情况后,将她抱起来:“释心我先带走了。”
桂婶哪还有别的主意,见着祈崆出现就觉着自家丫头有救了,跪在地下头如捣蒜:“谢小仙大人救命,谢小仙大人救命!”
祈崆抱着释心回了天机山天机殿。
天机山是掌门领地,天机殿是掌门居所。此时应央正在正殿书案前阅卷,瞧着祈崆急匆匆进来,手上还抱着释心,问道:“怎么回事?”
祈崆道:“照顾释心的桂婶说释心昏睡了五日,汤药不进,一直未醒。”顿了顿,“这一阵子释心看上去总是怏怏无力的模样,我也没想到她病得如此严重。”
应央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无发热,又探了她的脉息,规律有力,一点不像大病之兆:“这模样不像是病,反倒像是睡着了。”
祈崆忙说:“弟子刚才也探过脉,确实就是睡了,可释心只是个肉胎凡躯,能睡这么久吗?常人不吃不喝五天,便离死不远。“
“她的体质多少有些异于常人。若只是沉睡,没有别的病症,不必太过担心。你且将她安置在偏殿里。”
“是。”
释心于是就这么无知无觉地于睡梦中被安置在了天机殿的偏殿一室。
她没有病,只是发育太快,吃得太少,身体的消耗跟不上成长,身体保护机能自发运转,使她陷入沉睡而已。
等她酣畅淋漓地睡醒后,五官又长开了些,个子也窜上去一小截——只是这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她这一睡整整睡去了一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