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知道自己表达的意思又在何回心里被扭成别的模样,颇为无奈道:“何回师兄, 我一直觉得我理解能力已经很差了, 你怎么能比我更差?我实实在在夸你, 哪一点像讽刺?”
“我曾被放逐人间十年,你难道不是故意提醒我这段耻辱!”
释心倒是微微一惊:“你被放逐人间?为什么被放逐?你犯了什么错吗?”
瞧着释心真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何回表情稍缓,便没刚才那般难看:“把布拿回去,裁几个帘子出来把房子里的窗户都挂上, 我不喜欢太亮。”
释心指着自己:“我?”
“不是你, 难道是我?”
何回再会讨生活,也不可能像女人一样捏着手指穿针引线, 释心在难民村好歹跟绣娘学过一阵子女红, 这差事除了她也别无二选。
何回把身上东西卸下, 转身出门竟又抱回了四只毛色水润光亮的老母鸡。
释心又震惊又有些期待:“你……你不是想破戒吃荤吧,我……不能吃,闻个香也行。”
何回没理她, 将鸡栓在院子里, 拿起斧子开始劈木做鸡圈。
在何回巨大的劈木声中, 刚刚乔迁新居的母鸡们终于受惊过度, 一连串的蹦了四个蛋出来。何回放下斧子,将鸡蛋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到了刚买的扁箩里,便又开始造鸡圈。
“你养鸡……难不成是喜欢吃鸡蛋?”
何回拿斧的手顿了顿,冷冷道:“不行吗?”
释心生怕他又理解为她歧视他喜欢吃鸡蛋这件事,忙道:“没有没有,我也挺喜欢吃的,真的。”
嘴上这么说着,释心还是一时没办法把爱吃鸡蛋和阎王何这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总觉得阎王何给人的感觉就如冷冰冰的一把兵刃,不会有任何感情任何喜好。后来想了想,阎王何也是人,虽然修仙必竟还没修成个仙,凡人吃喝拉撒他也得吃喝拉撒。
就算是她那个被全修真界誉为惊世之资的祈崆师兄,一辟谷能辟个三五个月不吃不喝,一便秘照样整整半个月顶着一张拉不出屎的臭脸。祈崆是那般俗人,这何回又能免俗到哪里?
到了晚上,何回效率极高地不仅做好了鸡圈,顺便把屋后的菜地也给拾掇了一番,撒上了菜种。现在正是开春,菜籽撒下去两三天就能出芽,七八天就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反观释心这里,这么长时间勉强裁出了两块窗帘,收边针角惨不忍睹就算了,居然连形状都是不规则的。何回拿起她的手工看了看,朝她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无声地说着:半天时间你就缝了这么个破烂玩意?
释心一把夺回,放在窗子上比划了一下,虽然美观不足,但实用用余,就她这不省布料的行事作风,就是十个太阳挂在天上也照不进这么厚的布帘。
晚餐是白米扮大葱鸡蛋花汤,坐在简陋的柳木饭桌上,何回言简意赅地向释心交待了对她未来三个月的要求:“房子租了,住不住随你,若是住下,少吃多睡不要烦我。”
释心对自己入初入人间第二晚就有吃有住已经非常满意,不能苛求更多,点点头:“好。”
相较与释心初入人间的待遇,其余历练的弟子就没那么好运了。西北地区闹旱,地面龟裂得不成形状,一大批落子其间的弟子们就算早做准备带了可换得第一桶金的东西,都换不来生存必须的饮水,日常就是找水,挖水,祈水。北面的旱情轻些,不过春季正是彪悍的游牧民族最强大的时候,有了充兄的草场,游牧民族人强马壮,今天一支异族来打劫一番,明日另一队马帮来敲诈一番,百姓们痛苦不堪,居于其中的清岳弟子们跟着受穷受难,挣扎着要不要组建个马帮反打劫算了;就大环境来讲,选在富饶南方历练的小伙伴们实在是明智之选,但也抵不住天灾人祸。
绮陌去的那个城镇本是南方最繁华的重镇,偏偏被释心一粒落棋砸成了半城尽毁,一进城看见的就是被陨石摧毁的残垣断壁以及遍地横尸,绮陌的心跟着就凉了。此时正是天灾后的第二日,灾后的种种可怕帷幕正一道道拉开,瘟疫,流匪,饥荒……绮陌心善,又是鼎部大弟子,精通草药医术,便当起了赤脚医生,一边餐风饮露,一边悬壶济世。
至于那个胖胖的塔部小弟子,他的运气也不甚好,去往城镇的第五日便爆发了战争,他孤身寡人地很快被缺粮少人的征兵队瞄上了,直接被捆进了军营里,当新兵狠狠操练起来,没半个月就瘦了一圈,肥肉少了,轮廓都立体了。
一转眼,释心与何回平平稳稳地在人间生活了七八日。这七八日,何回每日早出晚归我行我素,回来时手里总是能带回一些奇巧的机关,或大或小,都是在坊间搜罗到的。塔部弟子修习的,一是机关术,一是阵法,何回身为塔部大弟子,对人间的奇技淫巧自然极感兴趣。
释心也每日串大街逛小巷,一点点积累见识阅历。人间实在是繁华,更是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释心心智尚幼,很难抵住这些东西的诱惑,可偏偏囊中羞涩,只能看买不起。她生性要强,又不想问何回伸手要钱,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先见之明的带一些东西出来换钱。她哪里知道清岳境的东西随便拿一些出来,都能换来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生活无忧。
思来想去,便想找一份挣钱的差事。
可她看上去只是一个瘦弱少女,又无根无底的,谁家敢用?到了傍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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