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将执塔门三人安置好,又回山脚守着。聂殊说何回“估计一会就到”, 释心足足等到太阳落山也没见着人影, 想到祈崆叮嘱一定要把人接待齐了, 不敢离开,只能一直等着。
太阳落山后, 山风渐起,温度也骤降许多。释心皮糙肉厚不怕冷,但是站在风口上让风吹个一两时辰绝不是件舒服的事, 于是寻了之前避阳的树荫躲进去, 靠着树杆坐了一会,这一坐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 释心醒来时, 发现身边直直立了一个黑影, 虽然看不清面容,释心却凭直觉道:“何回师兄,你可算来了。”
那人没有回答, 转身走出树荫, 身形露在月光下, 一下就清晰了。释心急忙追出去:“何回师兄我等了你一下午, 你怎么现在才来。”
何回快步走着,熟门熟路,释心追着他的脚步,不像她来迎接何回,倒像他领着她似的。
释心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戾气味,便知他现在心情不好,正在生气。其实这般看来,何回的心思倒是最好猜的一个,有味就是不开心,没味就是心情好,多简单明了。
释心掏出口袋里的牙饰,递到何回面前:“送你的。”
何回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眼,对这样的小玩意根本不感兴趣,重新收回视线。
释心抱住他的胳膊,拖慢他的脚步:“别急着走,你戴上试试。”
“不要。”声音里满是嫌恶。
“你相信我,拿着。”释心说着不由分说地塞进何回的手里,何回厌恶地就要扔掉,被释心拦住,“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何回一怔,明显地感觉手心里的东西正在吸收自己散发出来的戾气。
释心一脸求表扬道:“是不是好东西?”
“哪里来的?”
释心不好说是自己的牙做的,那阵子牙痛得厉害,她刨了一地的木屑没少被何回嫌弃。
“你别管哪里来的。戴着这个,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不能控制自己的戾气了,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没关系。”在人间历练的三个月,何回虽然对她爱理不理,但确实是一直在照顾她。她躲在尼姑庵的时候,从凤鸟嘴里得知他并没有弃她不顾,而是四处寻找她。释心是个讲良心的好孩子,谁对她好,她便也对谁好。
何回停下脚步,眯着眼打量手心里的小玩意,又顺便瞧了一眼献宝般的释心,只觉得这丫头虽然看着不讨喜,但这爱讨主人欢喜的小狗习惯,倒是有些可爱。便把牙饰收了起来。
将何回带到他住的房间,她便来到天机殿复命。
应央正在殿中整理书册,都是接下来一个月要讲授的东西。释心走到他案边道:“师傅。”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人都来齐了?”
“是,师傅,一共十六人都来了。我已安排他们住下。”
“明早别迟到了,你也得跟着众人一起上课。”
“咦,我也要吗?”顿了顿,“祈崆师兄和夙葭师姐也要上课吗?”
“就你一人。祈崆随为师修行百年,我已没什么可以教他,你二师姐夙葭自命不凡,自然是不屑与众人同坐一堂。”走到释心身旁,顺手将她头上沾的草叶摘去,“师傅回来后这一阵子一直忙,没有时间管你。为师知道你面上总是装着开开心心,可是心里却不是,对吗?”
释心低头:“师傅……”
“颜不语的事已经过去了,那弟子心术不正,落得这般后果也是咎由自取,你不要再想他了,于你修行无益。”
“师傅我有时想想,虽然他在你们眼中杀生无数罪大恶极,可他并没有伤害我,若我都不记着他,这世间恐怕再没有人记得他了。而且师傅,颜不语真的很可怜,虽然他众叛亲离,却独对我一人呵护备至。若有一日,有一人宁可背负天地苍生只对师傅一人好,师傅难道不会感动?”
“不会。”应央淡淡道,“天理有道,是非界明,如此孤桀疯狂之人不容天地,又怎可容于人心。”
释心憋闷地瞪了应央一眼,他这副无情无欲看透一切的模样,倒是跟神尊千辞一模一样。什么不容于人心,就他那颗心,就算是肉长,在两百年的漫长岁月中也风干成了老腊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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