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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应央并不喜久坐,除非是打坐练功,否则静坐一个时辰后,他肯定会出来在花园里走动走动,换换心情。
莫非应央真的如祈崆与夙葭刚才所说,身体不适,所以闭门不出?
夙葭和祈崆很快消失在视线里,释心趴在树上等到黄昏,都没有见着应央踏出寝殿一步。等到天黑了,才见寝殿门打开,而应央一身素衣缓缓走进了花园,在那日与她相见的地方附近的亭子里坐了下来,仰望夜空,一副静候故友的模样。
释心在树上趴了大半天,心里纷乱无绪的情绪早就趴没了,倒是满脑子都在想祈崆与夙葭的话。
她非常明白自己这个师傅有多么的尽职尽责,在他的眼里,没有东西能重要过他的掌门之任。就算是为了拯救清岳,让他坠入地狱他都不会犹豫,怎会突然对外界之事不管不问起来?
而且祈崆提到了应央性情大变,释心也觉得那夜他对她说的那番话,转变太过突兀。
当时心思太乱,没有深想,现在回忆,却是疑点重重。
释心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下去与他相见,从树杆上跳下,钻进灌木从中,迅速离开了天机殿。
出了天机殿后,释心便幻回人身,正要离开,突然觉得似乎有一双视线在黑夜里注视着自己,她立即转身四顾,然而黑漆的夜色里空无一物。
释心只当自己多疑,不再久留,迅速离去。
释心回到难民村时,已经是深夜了,难民村的灯火基本都熄了,阿香跟绣娘住的房子灯火还亮着,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哭泣声传出来。
释心便又瞧了一眼七哥儿住的茅屋,见他烛灯也还亮着,想了想,径直推门而入。
此时屋内的人斜倚着身子,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听见有人进来后,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释心,微微挑了挑眉道:“我听村里人说,白日里看你飞走了,还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
“我不会不告而别。”释心道,“我至少会等到参加完你与阿香的婚礼。”
应央的表情变得古怪:“你就那么想参加我跟阿香的婚礼?”
释心道:“我没见识过凡人成亲,挺好奇的。”
应央:“……”
释心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书上:“你在看书?”
“瓜仔今天跟着康叔和远帆哥去了河下游的村镇采买各种物件,我托他给我带几本书好打发时间。”应央翻了翻书皮,有些好笑道,“却没想到都是些志怪妖谈,讲些精啊妖的,故事有趣,但值不得深究。”
“本就是打发时间读的书,要深究什么。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说说。”
“我刚看了一个狐妖报恩的故事。那狐妖与一个凡人相恋,凡人寿终之时约定要来世相守,那狐妖守着约定历经百年千辛万苦寻找到了凡人的转世,哪知那人转世后失去记忆,并不记得自己与狐妖的约定,只当那狐妖要害他,请了一名道士将那狐妖杀了。”
应央讲这段话时,单纯只是叙述故事,并没有多少情感在里面。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开头俗套,情节曲折,结局出人意料的故事而已,权只当消磨时间随便读一读。
释心听了这个故事,却怔了怔,良久道:“真是一个振聋发聩、发人深醒的好故事。”
“哦?哪里振聋发聩、发人深醒了?”
释心淡淡道:“夜已经很深了,你身体不好,别熬夜看书了,我先走了。”
应央点点头,便也十分听话地将书合上放到了一边:“那明天见。”
看到他这模样,释心突然意识他这么晚不睡,很可能是在等她,确认她是不是又离开了。
她退到门口,正要推门离开,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床上的病秧子,发现他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双手交叠在一起,右手放在左手上面,用食指一下一下轻敲起手背。
释心看到这个动作,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简直太熟悉了。
当年应央为了管教刚入门的她,将她的书案搬到了正殿内,与他的案桌一步之遥,那时她埋在一堆道经术典里学得枯燥无味时,抬头打量自己的师傅消磨时间,便常常见到他思考事情时,会无意识地做出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
释心瞧着那病秧子连手指骨结都消瘦得病态的双手,一时停下了所有动作。
床上人注意到释心在门口停住了,双手便也停止了敲击动作,疑惑道:“怎么?还有事?”
释心眼眸垂了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