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向而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岔儿。
却正是他那原来入狱的亲爸,于国。
“老子来见自己儿子,还得报备?”
于峥往后退了一步,带着防备,眼神都是疑惑。
于国唾了口唾沫,眉头高高皱起来,“老子就知道你他.妈就跟你那婊.子妈一样,不盼着老子好。怎么?觉得老子这辈子就不出来了?”
于峥抬眼望去,就能够看见江渚就站在学校门口,一袭白色长裙,嘴翘了起来,来回趋步地等他,估计是等急了。
于国见于峥往后看,也转头瞥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就又扭头过来,“你看什么呢你,老子和你说话呢。”
面目不善,语气发狠,粗鲁至极。
于峥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江渚,害怕会牵扯到她,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抬头看向于国,指了个方向,就抬脚离开,示意于国跟上。
“你他.妈给老子说话。”
于国跟在后面,见于峥全程都不说话,恼了。
于峥在前面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说话?都是他逼得,他还有脸让自己开口?
如果不是他当年的那把火,他妈虽然有错,却不至于罪该万死,他自己也不会生生过不了心理那关,成了个“哑巴”,这个人也不会入狱。
那后来的自己也不会被丢到“儿童村”,忍受着别人的非议、白眼和背后的辱骂。
虽说“儿童村”里的孩子都是罪犯的小孩,可他却是里面最另类的一个。哑巴、沉默、有个出.轨的母亲和心理变.态的父亲。
所以说他是“黑孩子”,不祥人,他没办法反驳。小的时候还知道用暴力镇压,大了之后觉得一切都是徒劳,还不如让自己更积极一点,更向上一点。
也幸好遇上了江渚,带着暖暖的甜腻腻的笑融化了他。
想到她,脸上就不由自主带上了笑,还是赶紧一次性把关系和于国说清楚,界限划明白。他和他只是血缘上的关系,并无亲情上的羁绊。
“你他.妈笑什么?就笑老子落魄是吗?”
于峥听于国这样说,转身看了他一眼,这下才注意到,于国的腿竟然有些跛,走起来身子并不那么平衡。
嫌恶地皱眉,应该是监狱里没少惹事,在他幼时的记忆里,他还不是这样。皱眉归皱眉,却还是稍稍把步子放慢了。
于峥带于国来的是学校后边正新建的楼房,这里人少,这会儿温度慢慢升起来了,工人也都下班找阴凉处歇着了。
“你他.妈跑这么远,是嫌弃老子?怎么,怕老子给你丢人?”
于峥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不知道怎么和这人交流。视线一扫,瞥见二楼有个小沙堆。
就上楼去了,本来没想着让于国跟上来,可听见他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跟着,于峥就没再管,累一累这人也好。
上了二楼,蹲下来,在沙堆上用手指写,“你来做什么?”
于国咒骂了声,“你给老子整什么幺蛾子,说话。”
于峥因为蹲在地上抬头仰视这人,嘲讽地笑了笑,写下一行字,因为使了力气,就显得格外惊心。
“怎么,‘儿童村’的人没告诉你,我是个哑巴啊。”
于国看完这行字,先是愣了下,接着骂骂咧咧起来。
于峥也没管他的反应,继续写,“你找我来干嘛?”
于国这才想起此次来的目的,直言不讳,“我刚出来,需要钱。”
于峥无声地咧了咧唇,讽意十足,内心轻呵了声,“我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于国踢了一脚于峥,嘴上不干不净的,“你他.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人院长都说了,你这考上大学后,国家和政.府都是补钱的,杂七杂八下来,也不算少吧?”
于峥低头看了眼自己沾了沙子的手指,觉得自己现在这行为既愚蠢又搞笑。他竟然在尝试和一个没有人性的“父亲”沟通,本就不该抱有什么期望。
怒意无处发泄,都用在了手上,力透千钧地写下两字,“没有。”
我没有钱,你也不必再来。
写完就没看于国的反应,站起来就打算下楼,回了院里,是该找院长谈谈以后的人生规划了,包括和这人的关系。
江渚估计都等急了,说不定还要哭,他得尽快去。
于国见于峥想都不想的拒绝了,恼怒和被无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直接拽了把于峥,推他了一下。
于峥没有防备,没有想到这时候这人突然上了力,脚下一打滑,就要跌倒。心里一惊,因为这楼房还没有盖好,楼上的防护栏都还没有安装。
想着这要是摔下去,背后霎时就出了冷汗,手一反转,就拽了把于国,企图借力站起来。
可是因着脚下有沙子的原因,于国因为这一拽,也突然没了着力点。
于峥脚落空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他要是不去,小姑娘肯定要哭了。
落地的瞬间,于国在他的上方压着,于峥感觉胸腔都四分五裂,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脑后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血液淙淙地流着。
意识消寂的瞬间,于峥脑子里最后的声音,是江渚的,不断回响,直至昏迷。
“阿峥阿峥,你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