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哪容人抵毁半句,这娘家大嫂一张嘴就满口喷粪,那针尖大的心眼谁不明白,当年莲生一出生就得了侯府的亲事,把郭氏眼红得吐血,随后生的女儿也取个旺子的名字,就是葫芦。
逢人就说葫芦跟莲笙一样,注定大富大贵多子多孙的命,隐讳地暗示她家葫芦也要做贵夫人,也不看葫芦长得那寒碜样,真当贵人公子都眼瘸,被疤癞糊了眼。
两人眼里都冒着火光,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杜大舅对着郭氏一喝,“少说两句,莲笙嫁的好,在夫家受宠也能提携底下的弟弟妹妹,你就不能盼些好的。”
杜大舅看着老实,平日里脾气很好,打骂都不还手,都说不叫的狗咬人,他真动起怒来十头牛都拉不住,揍起人来那拳头的力气大得吓人,且不手软都是下狠手。
他一开口,郭氏就噤了声,也暗怪自己沉不住气,可一想到同是姐妹,莲笙日后会贵为侯夫人,而葫芦却连媒婆都没人上门,至今亲事无着落,早年她还期望着自家女儿也能谋得一门贵亲,如今看着能嫁出去就阿弥陀佛,想到这就忍不住妒火中烧。
杜氏不说话了,再不喜娘家嫂子,对着自己的亲哥哥那气也生不出来,可惜自家日子过得紧巴拮据,实在无能为力,且郭氏母女太讨人嫌,眼皮子又浅,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每次来,饶是二丫紧盯,等她们走后,家里总能少一两样东西,真叫人心烦。
“大哥,你们此次来所为何事?”杜氏看着眉头深锁的大哥,开口询问道。
郭氏撇嘴,“没事还不能来了?”
杜大舅瞪她一眼,“闭上你的嘴,都是你教的好女儿。”又对着杜氏,“事关葫芦的亲事。”
“葫芦订亲了?好事啊!”杜氏接口,“不知是哪样人家?”
“没订,”杜大舅张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郭氏忍不住,“大姑子,你看你家莲笙,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这嫁到侯府的势单力薄的受人欺,找个帮手就好多了,姐妹齐心,知根知底,还不把侯府抓得牢牢的。”
杜氏越听,心越沉,这是要吃窝边草,把主意打到自家头上了?郭氏的话不能听,她转向自家哥哥,语带期待地问道,“大哥也是这意思?”
“嗯,娘也这样想。”杜大舅点头,“你嫂子说得在理,多个人多份助力,葫芦肯定向着莲笙,以后生的儿女也记在莲笙名下。”
此话一出,杜氏再也受不住,当场晕死过去。
一时间,她成了众口矢之的狐狸精,有好事的妇人啐一口唾沫,直接骂道,那就是个早已千人骑万人睡的破鞋。
不知情的人纷纷摇头,替那锦宁侯府不值,如此不贞不孝的女子,将来要是嫁进侯府当主母,不知那死去多年的先侯爷会不会气得从墓里跳出来。
杜氏在外面听到人议论,气得血涌上脑,里面嗡嗡作响,差点和那些乱嚼舌要的婆子打起来,这起子小人红口白牙的简直是血口喷人,明明是自己和二丫出手,这些人硬是歪在大丫头的身上。
这样的名声要是传到侯府里,唯恐亲事生变,眼下她是又愁又气,不知如何是好,莲笙却无所谓地扇着小风,二丫站在她身后,离得有点远,生怕姐姐听到传言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气。
莲笙好笑地看着她,同时又有些心酸,她这是有多怕自己,可见往常她那个姐姐没少打人。
想到流言,她讥讽一笑,不贞不孝?好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
从昨天到现在不过一晚时间,这流言就传得沸沸扬扬,怕是和锦宁侯府脱不了干系,世家后宅里的主母最喜欢玩弄这样棒杀的手段,污水便往她身上泼,侯府只需到时候做出假仁假义的样子,便可以退掉这门亲事,至于自己,一顶小桥抬进去便是了。
自家不过一介庶民,给个姨娘的名份,怕是还让人交口称赞,侯府平空得了人心,转过头再聘一世家贵女,可谓是一箭双雕。
看着姐姐不怒反笑,二丫更加摸不透头脑,索性也就不想了,她只知道姐姐现在对自己好太多,也不骂也不打,还和自己说笑,这换成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杜氏看着丈夫推着板车回来了,那板车上还余有足足几大木板豆腐,她心里一沉,也顾不得忧郁,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瞅着那白花花的一大片豆腐,心里焦躁起来。
她焦急地问着,“他爹,咋回事?怎么还剩这么多?”
“哎……”洪老爹坐在石阶上,把竹筒烟点上,嘴里喷出一股烟,“还能咋,那春家侄子摆在咱家摊子边上,卖得又比咱便宜,愣是抢走不少生意。”
更可气的是,一堆妇人围着他的摊子指指点点,那春家侄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和众人调笑自己养了个破鞋女儿,气得他直接收摊回家。
杜氏一听火就冒上来,又是那老虔婆,整天涂脂抹粉的,也不看下自己那张老脸沟沟壑壑,粉都卡沟里了,见人说话阴阳怪气,没有一句中听的,白活那么些年纪,她家那侄子更不是个东西,游手好闲的,看着自家生意眼红,也卖起了豆腐。
本来这条巷子只有四家卖豆腐的,大家平日里默契着分好了位置,西市有四个门,每家各占一边,这多出来一家,哪里还有位置?也是那老不死的心毒,偏让她侄子摆在自家附近。
当下端一盆水,往外冲去一股脑泼在对门上,水溅得到处都是,门里面传来一句骂咧,“哎哟,哪个杀千刀不长眼的下作货,泼得老娘一身,啊呸,烂心烂肠的贱货,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报应啊,活该生不出儿子。”
“老娘生不出儿子咋了?总好过有些人生个软蛋,还不知那玩意能不能用得上。”没有生儿子是杜氏的心病,往日里看着出色的大丫头,她也安慰自己女儿不比儿子差,但青天白日里被人把这事说破可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