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看向凌薇,凌薇轻轻地白了对方一眼,极为清浅,却被李清让看在眼里,他总觉得二人似是曾经有过交集,尽量表现得镇定。
凌薇去后殿换上了舞服,将发髻重新整理一番,走向大殿。
一如那日金逸晟见到的凌薇,高挽的发髻,光洁的额头,镇定的眼眸,稳健的步伐。
“凌薇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我所要跳的舞曲,怕是在场乐师未曾听过的。”
“姑娘但讲无妨。”金逸晟答得颇为自信,可见其对于乐理是十分精通的。
“同心谣。”
凌薇巧妙地将了对方一军,看着金逸晟微怔,便知道他不会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本王恰巧会一些,可以为姑娘伴奏一曲。”
凌薇扭头看向李清让,她没有料到这句话竟是出自李清让之口。
“多谢殿下。”凌薇话语尾音明显上扬,透着内心最真实的喜悦。
李清让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李清让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试了琴音,很准。
凌薇回首,对着李清让轻轻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了。
灵动的音符,曼妙的舞姿,默契得像是练习了数次一般,没有人相信:二人竟是第一次知道对方会眼下这项技能。
李清让抬眸看向眼前一袭火红,心上一怔,继而心脏恢复原本的跳动,那种悸动,令其害怕,更令其迷恋。
多年后,那惊艳一舞仍旧是李清让心头的一颗朱砂痣。
乐曲越来越欢畅,凌薇似是生出了一双翅膀一般,舞姿愈发富有灵气,一个回身,一个抬手,一个低眸,一个仰头,令观者无不屏息凝视。
李清让的琴声似是仙韵一般流畅、富有情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乐曲大家弹奏的,此刻看着那冰冷的面容,似是一座被暖阳照耀的冰山,耀眼、明朗。
乐声止,舞蹈毕,在座之人意犹未尽,继而鼓掌叫好,凌薇俯身相谢,李清让则起身回到原位,冷静沉着,似是方才坐在那里弹奏之人不是他一般。
凌薇特意多瞧了一眼李清让,李清让唇角微微上扬。
“歆国的舞曲果然精妙!”说话的是齐国国君金越昌。
金越昌举杯,众人皆端起眼前杯盏,遥相为敬。
舞乐声此起彼伏,李清让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临行前,李衍将一封密信交予李清让,里面说的是先前弩国举兵欲要进攻歆国一事。
“要让金越昌知道,唇亡齿寒之理,他以为弩国的目标是我朝,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他以为弩国的野心仅限于此吗?倘若我朝面临危机,他们也不会幸免,只能比我们的境遇更糟,因而必须结为同盟,共同抵御,将这个威胁到众国家的毒刺彻底拔除方是上策。”
这是李衍的原话,所分析的是目前的局势,李清让赞同父亲的观点,因而将这封密信好好地护着,直到宴会接近尾声,才提出欲要独自与金越昌商议的意思,金越昌爽快答应了。
“我之后会将一封亲笔手书送往贵国,我想贵国陛下一定不会觉得吃亏的。”
李清让很明白金越昌话中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暗自感慨:是个聪明人。
两国联合对抗弩国,胜算极大,且能各自解心头之祸,算是为民族挽回了尊严,如今看来,再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离开大殿,见有一人阻拦了凌薇的去路,正是金逸晟。
他的眸中依旧的玩味,却多了什么不同于往日的光芒,李清让总觉得那是一种阔别多年见到故人的欣喜,可看凌薇的反应似是同他并不熟络。
李清让犹豫片刻,迈出步子,稳健地朝那里走去,他不知是要去替凌薇解忧,还是为了宣告自己的心意,亦或是二者都有。
旁人见了他这个模样,怕是觉得他疯了,从前李清让自己亦是不信“冲冠一怒为红颜”之说的。
在这世间,有没有一个人,能让你时刻想要护他周全,无所谓对方知不知道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
金逸晟余光瞥见朝这边走来的李清让,他知道眼前之人对他来说是有别于他人的,唇角不禁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脑海中萌生了一个有意思的念头,他急于证实自己的想法,欲要证实,便要试探。
一场博弈,于无声处。
金逸晟没有料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再回想起这一日,才恍然惊觉自己一开始,便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