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每天都能吃到茶叶蛋, 所以只能防盗了。
几个北方大汉在外头街角处站不过十分钟,西北风一刮,一个个缩着脖子直跺脚。
这个地方挨着一片老城厢,又临近黄浦江, 江上的风吹过来毫无遮挡, 于是有些肆无忌惮。
领头的人才从一栋小楼里出来, 几个人眼尖立马跟了过去。五六个人往街角那一拐, 一台GL8正等在那,见人来了司机立马开了车门。
等上了车,暖风一吹,这几个人才缓过劲儿来。
其中一个开始破口大骂:“操他妈,怪不得叫魔都, 这风都玄乎, 刚都把老子吹迷糊了。”
“还真是冷!哥,事办成了吗?完了咱们赶紧回吧,这地儿呆不惯。”
被叫哥的人没出声, 闭着眼在后排不知道思考些
什么。几个人等了半宿没得到回音转过头去看,见后排的男人眉头紧锁, 嘴角下耷知道事情不好办,一个个皱皱鼻头又转回身去了。
车厢里暂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雨刮器“嗒嗒嗒”地发着节奏规整的声响。
不一会,后排发了声音:“老李, 你再往那开一圈。”
开车的李师傅给了个“唉”的应声, 一个大转把车驶离了原本的马路。
十几分钟后车开进了一条窄小只能过一车的街道。这条街有着好听又有趣的名——花衣街。
上海老城厢的街名都很有意思, 什么糖坊弄,篾竹街,万裕街,荷花池,每条街名读着就能觉出它应该承载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好比这条,取名为“花衣”不难猜出它这一带曾经不是集着花布棉衣的仓库就是拢了许多制衣作坊。
可惜那些个北方来的朋友并无闲情雅致研究那些个道道,他们只是隔着车窗静望着这一大片废的和半废的街区,眼里是那种不屑和冷漠。
车最后停在稍微宽一些的道口,司机问要不要下车走走,车里几个人又回头看后排男人的意思。
男人用手抹了内车窗上那层水汽朝外头看。
来之前他听说过这一片地区曾经书写了上海半个世纪的辉煌,是解放前上海最热闹的所在。
那个时候著名的十六铺码头每天进进出出的船只数不胜数,码头上需要工人,货物需要仓库,这一带相当于整个上海商品货物人力的集散中心,又挨着租界近,和闸北虹口那些个地方不同,这里的热闹不只是洋人的,更是一个民族资本市场发展的萌芽地。
可惜这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如今破败不堪,流动人口杂乱,那些私房不够住,早分不清哪些是原来的楼哪些是后头违章搭建的了。
“行了,走吧!”男人说了一句。
司机闻言又踩了油门,才没开多久,一边的后视镜不知怎么挂住了道旁住家搭出来的雨棚。司机瞧不见把人家雨棚直接掀翻了,顺道把那户人家挂在雨棚下的几串鳗鱼干给撒了一地。
屋里突然窜出个男人拦着他们的去路,开始骂骂咧咧:“册那,戆逼样子会得开伐啦?(见注释1)”
“说什么呢?你们谁懂?”车里的人听不懂沪语,在那交头接耳地问。
司机摇了车窗准备打招呼。
那男人眼神往车里一瞄,见到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又看了眼车牌,然后哼哼唧唧了一句,“巴子,碰到赤佬了(见注释2)!”就走开了。
车里有人突然跳了脚:“妈了个逼,是在骂我们呢!看老子不削死他。”说完要去拉车门。
“少多事!一会儿坏了征爷的事看你怎么和他交代!”后排男人冷不丁来了句,语气严厉不容反驳。
要下车的那个立马缩了手,往车椅背上一靠,不敢再有任何动静。
可能实在憋得慌,十来分钟后他还是忍不住说:“操他妈的,这群上海人就他妈看不起别个地方的,巴子巴子的叫得欢,也不看看他们自个儿住的破地儿,都他妈一帮子穷鬼。”
边上有人接了口令,揶揄他:“哎,别说,人家就是比你有钱,等那边的房子动迁,一个个都是身家千万级以上的!你小子赚一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我靠,你不酸老子憋不住那口气是不是?我倒要看看到时他们能不能有那命拿钱呢!”
“胡说什么?”后排的男人再一次没忍住,唬着脸大叫了一句,“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再多事,就给我滚下车!”
正章:
从上海到安庆以前坐车需要六七个小时,路要绕弯,下了合肥后还要走好一段国道和省道,那样来回一次很折腾人。
这几年从湖州那通了条高速,开车去一趟快的话四小时,方便了许多。而且是新路,路好走,车不颠簸人也就舒服了许多。
宋澜驾了一路,因为下雨路滑,他开得不快。
车里烟味有些重,他咳了几下,然后顺势开了车窗。
飕飕的凉风一下子灌进车内,把原本攒着的那点暖气瞬间吹得消失弥散。
“哎呦,冷瑟来(见注释3)。”石清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抖了个激灵,缩着脖子,颤着牙关抱怨了一句。
“你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味。”宋澜没理他,继续开着窗户。
“就三天啊,澜哥,关了吧,吹得我头疼。”
石清比宋澜还大一岁,他今年二十二了,两人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石清的个头超过宋澜不少,块头又比他大,不过脑子没有宋澜好使,平时反而是他老喜欢跟着宋澜混,所以管宋澜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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