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无比的拼花地毯上。
音乐转细,轻歌曼舞。
好一派宴会风光。
“朕听闻左相之女擅长歌艺,可谓是闻名于京城,不知今日可否一闻?”宴会半响过后,许是皇帝看腻了皇家舞姬、乐姬一贯之态,遣散了一众女子,大殿突然又静了下来。
闻言,下方的左相急忙起身,“陛下抬爱了,能在陛下面前献艺是小女的荣幸。”
果然,左相座位后方的女子缓缓起身,碎移莲步,缓缓来到了大殿中央。
左相有三子一女,其女名为顾景然,左相正房所出。容貌妍丽,云髻高高挽起,脸上薄薄的一层淡粉,头上也只是插了一只步摇,清丽异常,这可谓是在千娇百媚的的美人中独树一帜。
向着上方的帝后拜了拜,对着一旁的乐姬点了点头,顾氏女盈盈一笑。
铮铮之声开始几不可闻,如在众人心中响起一般。
又软又轻的曲子渐渐可闻,仿佛从众人的心中缓缓流了出来,一个轻轻的颤音之后,顾景然轻启檀口,唱将起来:“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
顾景然的声音千回万转,“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城倾国、暂回眸、万人肠断。”
歌声渐消,余音不散。
静。
大殿上应有一百来人吧,此刻却安静地恍如一座空屋子。
良久,皇帝的声音打破了安静,“朕以为刘家女的歌艺,真真可当京城第一啊。”
“可谓空前绝后。”皇后也连连称赞。
众人似乎才醒过来,听见帝后如此赞美,也跟着纷纷喝起彩来。顾景然在众人的赞美中慢步回到了座位上。
“赐左相之女琼浆!”皇帝道。
两个宫女执白玉酒壶上来,琼浆据说是西域边境之地进贡而来,十分珍贵,在宴会上也只有那些王侯贵胄能够喝上那么一小杯。如此,它可不是仅仅就一杯酒那样简单。
顾景然举玉盏,向着帝后和所有的人示意,用广袖挡住脸,一饮而尽。
有顾景然的珠玉在前,接下来的表演的官家小姐们无一不是卯足了劲想要再次博得一个好彩,只可惜无一不是琴棋书画那几样,况且只是涉及皮毛而已,相比于顾景然惊为天人的妙音还是差了不少。
一连几个时辰的宴会终于结束,就在群臣正要起身拜别的时候,皇后开口了。
“今日见着顾家小姐觉得甚是投缘,不知皇上可否让顾小姐在臣妾的未央宫中留宿几日?”
“皇后自己做主便好。”正打算离去昭阳殿的皇帝脚步一顿,目光里有波光荡漾。
“诺。”
众人连忙起身跪拜,“臣等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帝后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座下众人这才缓缓起身。一时间神色各异,后宫与前朝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密不可分,皇后这一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管如何,一年一度的宴会终于结束,臣子们也如释重负地坐上回府的轿椅。皇家宴会看似美味佳肴,歌舞升平,实则真正能够放下心来享乐的人又有多少呢?
“公主…公主?”
众人都离去了,大殿里很静,仿佛过了很久,长平的声音如同云上飘下来一般,“何事?”
“我们该回府了。”
“紫玉,你说皇兄的后宫妃嫔是不是太少了些?”
“这…饶奴婢愚钝。”紫玉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得更低了,皇家的事情更不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以妄加议论的。
也没想着紫玉能够说出个什么来,长平挥了挥手,踏入软轿,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回到了公主府。
“然儿,你……”左相连连叹气。
顾景然沉默了一会,“父亲,无须为女儿担忧。”
皇后向来与朝臣女眷不亲密,还有圣上一直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虽不明白皇后为何要推波助澜,但此次进宫恐怕就难以离开了。如果这就命,她无从选择,无力反抗。
左相府里灯火一夜未熄。
事情的结果如顾景然所料。
过了两天,日暮时分,皇后的贴身宫女,玉蝶亲自来到了左相府,来到了顾景然的闺房。
即便只是一个大宫女,那也是皇后身边的心腹,顾景然连忙上前,正要盈盈施礼时,不料玉蝶一把扶住,“顾小姐无须多礼。”
“不知顾小姐准备的如何,现在可否随奴婢进宫?”
“自然是好的,不过臣女还有一番话要与家母告知,不知姑姑可否稍等片刻?”一枚上品的碧玉镯子被顾景然身边的婢女塞入玉蝶手中。
“情理之中。”玉蝶笑吟吟地退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过后,两母女才堪堪从房间里出来,顾景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左夫人眼眶红红,扶着自己女儿登上马车,一路看着豪华的车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