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络腮胡也跟着一抖一抖,抖得青衣有些眼花,她揉了揉眼,又问:“为何?恒王府有人疯了吗?”
这时,旁边又有人插嘴回道:“疯的人啊,可不是恒王府的人,而是定国公留下的孤女——许酒小姐。”
青衣张了张嘴,许酒疯了?
她算是明白了苏轻言为何会让她来京城帮忙照顾许酒,青衣在灵溪谷便是专攻失心疯。
既是答应苏轻言的事,青衣自然不会因为许酒疯了就跑路,她将自己手里的包裹抱紧了几分,凭借着自己娇小的身量,见缝就钻,很容易便挤到了最前面,而后,毫不犹豫地揭了榜,朝着人群高声问道:“请问,恒王府怎么走?有人会走的能否带一下路?本人必定重金酬谢!”
却不料众人听到她的话之后,竟是一哄而散,只留下一地瓜子壳儿、花生壳儿,连带着刚刚红着脖子跟自己说话的络腮胡也不见了人,敢情刚刚那么一堆人聚在这儿真的只是为了看热闹?
青衣暗叹,天子脚下人们果然跟她们渝州那块小地方不一样,都视金钱如粪土……哦不……这简直是视金钱如蛇蝎了!
见得没人肯带自己去恒王府,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自己慢慢问路找过去了,她将榜文收入囊中,寻到街心人多的地方,随意拉了个看着还算老实的人,问道:“请问恒王府在哪儿?”
被她拉住的是个青年男人,长得十分白净,瘦长瘦长的脸和浓眉凤眼很有特色,让人看一眼便能记住。
青衣原本是想问到路线自己摸索过去,却不料那青年男人一听,看她的眼神立马带了三分激动七分惊喜,开口时却又是十分小心翼翼:“请问,姑娘去恒王府,是有什么事吗?”
好不容易有个人肯搭理自己,且看模样还挺激动,她又得寸进尺地想着她哄一哄说不定便能让他帮忙带一下路,不然保不准她又会迷路绕京城三圈。
想到此,她从随身携带的袋子中掏出刚刚收进去的榜文,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回道:“咯!看到这个了,我刚好懂一些医术,也照顾过有疯癫之症的病人。只是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恒王府在哪儿,能麻烦您给我带个路嘛?”
青衣只当自己找了个给自己带路的,却不知她刚好找到了恒王府负责寻大夫的管事来福,说来这告示也贴了好些日子了,只是京中人人都知小姐现在的处境,虽每日看告示的人多,真正敢去府上的人却很少,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个揭榜的人,来福自然不敢怠慢,恭敬道:“在下正是恒王府的管事来福,请姑娘跟在下来!”
呵?随便一拉就拉对了人,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青衣挠了挠头,对着来福抱了抱拳,道:“劳烦管事带路!”
来福一路询问着青衣的一些基本情况,青衣也都一一作答,只是想起灵溪谷一直避世,极少插手谷外之事,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便隐去了她是来自灵溪谷的事,只说曾跟着师父照顾过失心疯的病人,也学过一些医术。
走了约莫半柱香,来福在一家豪门宅院前停了下来,对着青衣道:“姑娘请!”
府外层层重兵把守,然宅子本该挂牌匾的地方却是空荡荡地,青衣狐疑地看了眼来福,按理说王府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怎么的也得有块牌匾吧?这人看着老实,莫不是个骗子?
来福可是个人精,自是看出青衣的疑虑,忙解释道:“我倒是忘了跟姑娘说,前两年定国公夫妇二人都去了,留下疯了的小姐,身边又没个人照顾,我们爷前几个月回来见小姐可怜,毕竟是青梅竹马,爷便替小姐买下她家被卖掉的宅子,让她住在这儿,恒王府贴那告示其实是想找个了解疯癫之症的人照顾许酒小姐,所以便直接带着姑娘来小姐的住处了。”
“这样啊!你们爷对这许酒小姐可真好!”青衣回了句,又好奇问道,“那你们爷为何不请太医院的太医来替她诊治?反倒舍近求远去民间寻医来照顾她?”
世人谁不知太医院的大夫那医术都是顶了尖儿的,可他们放着医术精湛的太医不请,却偏要去贴榜寻医,这又是在闹哪样?
来福听青衣这样问,便知眼前这青衣姑娘还没全信自己的话,眸光闪了闪,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才又压低声音道:“最初的时候,爷确然是请过太医的,可那许酒小姐可是被皇上收了爵位打入天牢的定国公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哪个不长眼的太医敢给她医治?我们爷在朝中无权无势,他们更不会理睬,王爷实在没法子,这才决定试着在民间寻医的。”
“这样啊!”青衣听完,心道,“原来这些太医都是墙头草!”
当下在心里将那群太医鄙视了一番,又对着来福道:“还请管事继续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