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酒看得明明白白,他说的是:“何苦呢。”
何苦呢……
她也不知何苦,也许从五岁那年被他从狼群手中救回来的时候她就注定要苦了,若不是他,她早死了,他早忘了她,她却一直记着他,冷淡的眉眼,右眼角的泪痣,火红的狐裘,他不知道,她一直在四处寻他。
许酒手中的软剑挽了个剑花,毫不犹豫便朝着那群侍卫刺过去。
押解苏迎的可都是皇上的禁军啊,哪是只有三脚猫功夫的许酒能对付的,他们顾忌她的身份,没有对她下重手,只将她制得死死的,犹如金刚罩,任凭她怎么冲都冲不出去,却又不会伤到她,最后许酒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抬头看苏迎。
苏迎的唇又动了动。
她看到了,他说:“好好活着,若有来生,白首不离。”
她突然笑了,即便他许给她的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来生,她依然开心。
而这时,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群黑衣人,他们救了许酒,将那群禁军压制住,动弹不得,却也同样没有伤他们,而接下来便是许酒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她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朝着被铁链囚车困住的苏迎脖子上劈了下去,苏迎瞬间身首异处,血流如注,头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滚到了许酒面前。
她每每便在这时被吓醒,再不敢入睡。
许是昨日得了那簪子的缘故,昨晚她就这样一夜无梦到天亮,醒来后精神头格外地好,洗漱完,又用完早餐便乖乖等着沈容来带她去裱她昨日里画出来的那一副画像。
辰时过去,许酒没有等来沈容,却等来沈容派来的人,是恒王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知道许酒这一号人物,却因为是来福被派到许府照看之后才从凤阁调任过去的,还未曾离开过恒王府,从而没见过许酒的人,对她并不是很了解,因许酒不喜见到生人,又落了个见男人便人扒衣服的传闻,老管家便不敢进屋,若是他被许小姐扒了衣服,他家爷怕就是会以他污了小姐眼的罪名扒了他的皮。
不想被沈容扒皮的老管家便只在外候着。
见老管家亲自来,黄莺便知道定是沈容有话带来。
老管家看黄衫侍女在许酒耳旁说了句什么,许酒点了点头,她才走了出来。
黄莺朝着老管家福了福身,问:“可是王爷有话带给小姐?”
老管家同回了一礼,答道:“今早宫里边传话来说太后娘娘旧疾复发,将几位殿下都召进了宫守着,爷临走前吩咐,小姐出去时让姑娘多带些人跟着,切莫再把人给丢了。”
想起上次许酒被丢的后果,黄莺不禁打了个冷颤,弓了弓身道:“奴婢省的。”
“那便好,”老管家又给了黄莺一枚玉佩,“爷没回来前,府里的侍卫可随你调动。”
送走老管家之后,黄莺回到房间,同许酒如实道:“太后病危,殿下他进了宫,近期怕是没有时间陪小姐去裱画,小姐若是着急,奴婢陪小姐去可好?”
说罢,她小心翼翼看着小姐的脸色。
原以为沈容不陪小姐去,她多少会落寞,会不开心,然而,许酒听到这话后,只“哦”了一声便收下了画卷,转身道,“那你陪我去罢!”
脸上并没见多少失落,仿佛只要有人她熟悉的人陪她去,那人是沈容亦或是黄莺并无不同。
而事实上,对许酒来说,沈容和黄莺也确实没有不同,在她如今的世界里只有三种人,一种是看起来像苏迎的,一种是她熟悉的,一种是她陌生的。因为沈容不让她出府她才乞求沈容陪她去的,可现在沈容许她出府,那是谁陪她也就没差了,只要她认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