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轻言笃定的语气,德庆帝看了他许久,才摆了摆手,道:“罢了,细想如今除了爱卿也确然无人爱卿更合适。”
如此,也算是允了苏轻言的请求。
灵州地远且偏,水患严重,生活条件又艰苦,工部如今年纪轻的,在治水方面经验又不够,去了怕也是无多大用处,而治水经验足够的,工部倒是还有几个,只是他们年纪都稍稍大了些,身子骨若,长途跋涉过去,只怕还未做出什么成绩出来,便会倒下,细细算来,倒怔无人比苏轻言合适,他年纪轻,又是灵溪谷出身,身体倒不用担心,而关于治水经验,渝州原也是水患重地,不也被他改善得挺好了吗?
见皇帝应允,苏轻言心稍稍放了些,又道:“只是微臣还想向圣上求两个人陪微臣前去。”
皇帝手抚上楠木桌上的杯盏,道:“爱卿想带谁去?”
苏轻言道:“威远候和许酒。”
“嘭!”
皇帝的杯盖掉落在地上,惊得安公公心一阵跳,忙道:“老奴再给陛下换个杯子。”
说罢,便拾起地上破碎的杯盖,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皇帝面上无多大变化,淡声问道:“爱卿为何想要他二人?”
苏轻言半垂下眸子,道:“水患一事,预防胜过补救,连连检修堤坝劳民伤财又治标不治本,微臣是想去探探地势,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一劳永逸,永绝后患,而威远候镇守南境数年,对南疆的生存环境和地势皆熟悉,有他给微臣带路,能省去不少麻烦。”
顾恒现下在京中反正无事,出去几个月也没甚大不了,只是,酒酒这孩子。
他沉吟片刻,才道:“酒酒这孩子并不熟悉灵州,又素来是个小霸王性子,无甚真本事,且她在三年前便已疯疯癫癫认不清人,老三前些日子还在四处替她寻医,怕是帮不上爱卿什么忙。”
苏轻言却道:“不瞒陛下,微臣今早已见过许姑娘,她的神志很是清楚,并没有半点迷糊,想是疯癫之症已经痊愈,且微臣听威远候说许姑娘善画且记忆力极佳,只要是见过一眼的东西都能画出来,带上许姑娘也是想请她能帮忙画出灵州的地貌图,以便记录,微臣知陛下疼爱许姑娘,担心许姑娘吃不得那苦,微臣可像陛下保证,定会让许姑娘毫发无损地平安回到京中。”
向皇上求旨让许酒去京城,虽说有可能让皇上起疑,但不管怎么说,若是有了皇上的应允,便是沈容想阻止他把许酒带走也是无用的了。
他如此一说,倒让德庆帝没了拒绝的理由,前些日子他留在恒王府的人也来报告,说近几个月许酒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而在京城,也确实是找不出一个能如许酒那般见一眼的东西便能画出来的人。
想了想,德庆帝还是点头同意:“那便依爱卿所言,带着这二人去吧,只是酒酒是朕皇姐唯一的子嗣,还请爱卿多多照顾她。”
苏轻言垂眸郑重应下:“微臣定竭力护许姑娘安全。”
“那便好,”皇帝点了点头,而后又问,“爱卿打算何时出发?”
苏轻言回到:“三日后便出发。”
“也好。”前往灵州的事情已经商定,皇帝似也不想多说,道,“朕有些乏了,爱卿若无事,便先回去准备去往灵州的事宜吧。”
今日进宫的目标已经达成,苏轻言也未想多留,站起身,拂了拂衣袖,道:“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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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言出宫回到天香楼时,已是日落西山。
顾恒早已回府,而梁愈因为好奇顾恒家的马场,也跟了去,天香楼中只有掌柜徐大一人。
徐大端着饭菜送到苏轻言房间时,他正负手立在前几日才裱装好的山川落日屏风前,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孤寂。
“少主,”徐大将饭菜一一摆上桌,道,“该吃饭了。”
苏轻言闻声似才回过神,行至桌边坐下,吩咐道:“明日一早,让人把这屏风送到定国公府去。”
徐大好奇道:“少主不喜欢这幅画了?”
苏轻言摇头,并非是他不喜欢这画,而是许酒很喜欢。
以前,总是许酒送他东西,他却从不曾问过也未注意过许酒喜欢什么。
以后,但凡是许酒喜欢的东西,他都会记在心里。
见苏轻言摇头,徐大也未再多问,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苏轻言,道:“少主让属下买的房子,今日地契已经下来了。”
“嗯!”苏轻言接过地契,看了眼,又将地契放回徐大面前,道,“你明日便开始找人将里面修整一番,记得,要恢复原样,不可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