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那个男人?”辰良翻看菜谱的手一颤, 凝在了空中,这页菜谱他已经十几分钟没有翻过, 视线里的“陈皮”两字都快认不得了。今晚刚回到家, 辰瑞告诉了他白天的情况,他听得出来, 辰瑞动摇了。
“我……”辰瑞不敢看辰良的眼睛,“哥, 不是,我只是告诉你事实真相而已。”
“那只是他一面之词,”辰良翻到了下一页, “我也是一面之词, 信谁,自己看看我们的处境, 自己判断。”
“哥我……”
辰良很淡然:“最近有个寻找亲人的电视节目很火,建议你看看, 找到子女的父母,看到久未蒙面的子女是什么反应。”自从辰瑞赌.博后, 他发现自己真的太护着宠着辰瑞了, 以致辰瑞缺乏自我判断力和认知力,随波逐流,他需要放手让辰瑞去学习和判断,哪些是该做哪些是必须禁止的。
辰瑞陷入了沉默, 他看过那个节目, 见到子女的父母无一不是激动地抱住孩子痛哭, 没有哪个父母会像陈厉克那样,试探、冷静地相认。
他知道陈厉克的表现不太对劲,可想到陈厉克现在的状态和处境,心又狠不起来了。
辰瑞犹豫了:“他患了癌症,妻儿又没了,应该是真心想跟我们相认……的吧。”
“如果他妻儿真没了,我绝不怀疑他的真心,”辰良放下菜谱,“因为他需要我们继承家业,没有我们,久华将会落入别人之手。”
辰瑞愕然:“哥,你的意思是……”
“自己想。”
辰瑞苦恼地追问:“哥,那你会跟他相认吗?”
“爸在二十年前已经死了。”辰良简单地说明了立场。
“如果……我说如果,哥,他承诺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帮我们还债,让你读书深造,你愿不愿意相认?”
“还债?”辰良看着辰瑞,“你只看到钱?”
“不是不是,”辰瑞慌了,摆手道,“我、我不是看上他的钱,我发誓,哥我现在改过自新了,绝对不会贪他的钱,我只是、只是……”他眼角一酸,看着破破烂烂的家,墙壁皲裂的痕迹像蛛网一样散开,甚至还呈现扩大的趋势,变黄的白漆掉了一层又一层,老化的房子早已承受不了岁月的蹉跎,发出衰老的哀叹,“只是想让我们都过上好生活而已,其实我也是想……”
辰良打断了他:“好生活不需要别人给,自己努力。”
“哥,我们的家已经旧了啊,你难道要一辈子都守着这个家吗?妈已经走了,你守着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辰瑞不懂,他只是想让哥哥过得好一些,不要再这么艰苦朴素。
辰良指尖一僵,是的,他一直没搬出这个家,不是因为没钱租不起好一点的房,而是因为这是母亲养大他们的地方,每一砖每一瓦,都刻满了母子三人的回忆。不能接触外人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并珍惜亲情,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他一样都没舍得丢,包括这套房。
“哥,你看看,房子都旧成什么样了,你就不怕有一天会倒塌吗?”辰瑞恨不得摇醒固执的哥哥,“我们明明就能过得更好,为什么一定要过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哥,你想想,他患病快死了,我们假装一下,继承他家业,等他走了以后,就没人管我们了,家业怎么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辰良不为所动:“我已物色好合适的房,等存款够,办好手续,就能换房。”
“哥,”辰瑞完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跟他相认有什么不好的?”
辰良一针见血地质问:“你能接受他强.奸了妈妈?”
“我、我……”辰瑞期期艾艾,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说实话,他真的很恨陈厉克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可是,他也真的受够了这种没有亲人、没有幸福的苦日子,每当看到同学穿着漂亮的衣服,炫耀地说这是爸爸妈妈买的,他就很羡慕、很羡慕,他不知道从小到大,有多少次在雨天趴在窗台,期待有个叫“爸爸”的人来接他,把他抱起来骑在头上,而他妈妈则温柔地撑起一把大伞,笑着帮他擦掉脸上的灰尘,然而那都是美好的幻想而已。
现实却是,同学嘲笑他是没有爹生娘养的野孩子,甚至说他克父母。所以他将缺失的爱灌注到物质追求和精神满足上,放肆地消费哥哥的资产,以为这样就能填补心灵的缺口,却越走越错,直到上一次东窗事发,才被拉了回来。
他只是自尊作祟,从没跟哥哥说过而已。
“可是哥,我想要个家,”辰瑞刹那间崩溃了,他痛苦地捂住脸,失神地跌坐在沙发上,“我想要爸爸的关爱啊,你还得到过五年的父爱,我却一年都没享受过啊,为什么你不想想我?我不要他的钱,不要他的财产,我只想要一个家而已,妈妈没了,我不想连爸爸都没了。”
辰良愣住了,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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