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克!”老人激动地一拍椅背, 转过身来,怒指陈厉克的鼻头,“所以你这是报复我吗!”
陈厉克嘴角隐隐抽动, 生生咽下涌上喉头的咳嗽:“当初您强行分开我和辰怡, 逼我和那个女人圆房,生下儿子,然后继承家业时,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老人气得头发竖了起来:“我不准你跟那种下三滥的女人在一起!”
陈厉克轻蔑地嘲讽:“但现在, 你却需要你口中下三滥的女人的儿子来继承家业!”
老人身体一震, 他抿紧了唇,一脸怒意,无从发泄:“我这是迫不得已!”
“你知不知道, ”陈厉克冷笑,“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根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要不是辰怡还给我留了后代, 我们的产业就给别的野种了!”
“胡说八道!”老人怒不可遏,“你别以为找这种理由,我就会承认那女人的身份!”
“您尽管骗自己, ”陈厉克把一份亲子鉴定书甩到他身上, “这是那贱种死后,我做的鉴定, 我怕您老承受不了, 才没告诉您, 希望您看后好自为之。”
老人震惊地打开鉴定书,慌慌张张地往最后几页翻去,手抖个不停,屡次都没翻开那几页纸,陈厉克冷笑着帮他翻开,让一句句残酷的话暴露无疑。
“……无血缘关系。”
老人如遭五雷轰顶,僵住了。
“你最中意的儿媳妇,给我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你最看不起的女人,给我生了两个了不起的儿子。”陈厉克俯身到老人面前,手指压在那句话上,指尖苍白得可怕,“爸,看到这结果,你高兴吗?”
“滚,给我滚!”老人愤怒地甩开鉴定书,指着陈厉克鼻头大喊,“别让我看见你,给我滚!”
陈厉克整了整衣衫,板着脸说:“我也不想看见你,恨不得下一次见到你,是在你的坟墓前。”
“你……你,”老人气得语塞,“你这个不孝子!”
“你不仁,我不义。”
“你别忘了,久华还有一半的股权在我手里,你想我死,我偏不死,我还要活得比你久,看着你死,然后把你的另一半股权收回手里!”
陈厉克脸色一变,用力扯住老人的衣襟,咬牙切齿:“你放心,你绝对死在我前面。”
老人发疯般大笑:“好、好,我们就看谁先死!”他猛地推开陈厉克,由于惯性,他重重跌到轮椅上,摔得心肺仿佛经历了乾坤大挪移,痛得说不上话,而陈厉克也不好受,老人的力气出其地大,他压制跟了的咳嗽无法抗拒地喷出口腔,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人捂着心口大口喘气,一人面红耳赤地捂唇咳嗽,哪怕是虚弱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向对方低头,拼尽全力抬起头,瞪着对方。
这是他们父子俩之间的战争,他们必须坚持到底。
陈厉克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老人捂着心口,喘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他之所以会住院,不单单是被监视,还因为他的心脏出了问题,一旦心脏承受不了负荷,随时可能一命呜呼。为此,他请了心理医生黄医生,就为了缓解他的心理压力,调节心态。
陈厉克走没多久,护工就来送午餐了。
饭盒一掀开,香味顿时挤满空气,老人迷醉了吸了一口,顿时双眼绽放光彩。
“陈老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黄医生走进病房,笑容温和得仿佛朝阳。
原来老人就是爱吃咖喱饭的陈老先生,他一扫刚才的怒气,笑意浸透皱纹里:“好、好。是不是……”
黄医生暗示性地点了点头,告诉他这正是辰良做的饭菜。原来为了避免辰良卷入两父子间的纠葛,黄医生精明地把辰良带来的饭菜带到饭堂,再让护工带给陈老先生。因此,陈老先生从初次见面开始,就没再见过辰良,但尝惯了辰良厨艺的嘴,还是很容易就分辨得出辰良的饭菜。
陈老先生一口气把饭菜吃了个底朝天,嘴上还不解气地骂骂咧咧:“现在的年轻人,就只会拿这种东西讨好老人,真是没常识。”
黄医生无奈地附和道:“那陈老先生认为,应该拿什么讨好老人呢?”
“哼,自己看着办。”陈老先生一个劲地挑刺,“连脸都不露,真是没家教。”
敢情是想见见辰良了。
陈老先生老了,人只有风烛残年的时候,才会想起过往自己对不起的人,见一见对自己好的人。陈老先生没有想起自己的儿子陈厉克,他只想见一见这不计前嫌为他做饭的人。
谁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辰良没有见陈老先生,他说,等陈老先生需要的时候,他才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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