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佛像了。这些东西在她眼中,就是破铜烂铁,只是当着简宝华的面,不好说些什么,“干什么。”
“哎。”赵泓泽听到了简宝华的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要那佛像。”
“我全要了。”简宝华不理会赵泓泽的话,只是看着摊主,“统共多少钱。”
“不如就让给这位姑娘罢。”段翮说道。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一下让简宝华动弹不得,手捏成了拳,手指掐在手心里,那生疼让她不至于面色生变。她不用抬头去看那人,就知道他是谁……
“段翮,你不知道,小丫头很是可恶,一听到我说要佛像,就把东西全买了。”
果然是段翮。
简宝华的眼闭上,想到初次诗会上的相逢,他在一株桃树上,对着诧异的她比划了手势,让她不要出声。桃花的花瓣簇簇落下,藏在桃树里的公子如玉,那是她与他的初遇,曾是她心中美好珍藏的画面。
他是段家的嫡子,段翮。他是翩翩浊世贵公子,才学出众。人人都说他性子温和,性子温润的他却也伤她最深,“他喜欢你,我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让他了……”
“我不需要你让我。”简宝华睁开眼,转过了身子,目光朗朗,看着眼前的两人,“先来后到,我是先来的。”
赵泓泽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抢他东西的小姑娘生的如此好看……面对容色好之人,世人多会宽容些。丑人蛮横,那是丑人多作怪,美人蛮横,那是娇嗔;丑人捧心,是西施效颦,美人捧心,只会让人心怜。
“一百两银子。”摊主说道,“先来后来,我也知道这个理。姑娘你若是出得起,就全给你了。”单是藏在楠木之中的金镶玉佛像,就不止这个数字,简宝华毫不犹豫拿出藏在内里的锦囊。
简琦是不赞同,只是简宝华这般下了主意,刚刚选的澄泥砚,还有猫戏蝶的玉佩的说辞,让简琦并没有拦下简宝华,一百两的银子若是简宝华喜欢,那便罢了。更何况,她隐隐感觉到,两个少年的到来,让简宝华有些不大一样,她想要买下东西,离开此地。
他们两人是谁?
简琦不愿生是非,既然简宝华想走,买下东西便离开罢,“我来吧。”
“姑母,我有银子。”简宝华说道,然后自己付了银票。姑母今日里已经破费许多,她怎能再让她出钱?
摊主沉默而不舍地用地上的青布裹了所有的物件,递给了染春,对简宝华深深鞠躬,便离开了。若不是母亲病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舍了这东西,一百两银子是因为见着那少年想要出价,刻意抬高了价,他觉得有些对不住简宝华,故而深深鞠躬。
简宝华从段翮的身边走过,段翮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他刚刚开口是想要帮她,正是因为先来后到,所以才想让赵泓泽打消念头。小姑娘怎的好似并不领情。
他长长叹息。
那叹息声入了简宝华的耳,让她眼眶有些发红,脚下生风,行得更快了。
还有一块儿猫扑蝶的玉佩,样子有趣,上好的羊脂玉没有一丁点的瑕疵,给简宝华这个年龄的女童压袍角,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是摊主一口一个,“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不能再少了,前朝的女帝宫廷之中用的玩意,不光是玉质好,更是前朝的御用之物。”
简琦要买下,简宝华就对摊主说道:“你说这是前朝之物?”
“可不是?”摊主看着两人的打扮,想要做成这一桩的生意,便喋喋不休,说起了这玉佩的来历。“这后头还有印鉴。”
“史书之中是有记载,女帝的幼子,身子积弱,少时多病,幸得名医,身子方才康顺,可有此事?”
做古玩的,对历史也都是熟稔,摊主便道:“确有此事,那名医后来得了赏赐,在京都里头开了药铺,就是那德仁堂。”
简宝华听言笑了,她这一笑便落入到了旁侧一位少年的眼中,红衣女童眉眼如画,笑起来的时候慢春风,那景致动人心弦。
那人便是段翮,八岁年岁,这个年龄本应当去书院读书的,只是他身子积弱,母亲便不许他去读书,前些日子得了名医的诊治,驱除了病根,终于要进学了。今日里父亲要带着他去拜访书院山长,此时要在琉璃巷里来取先前定好的砚台,他在门口候着,便见着了简宝华同摊主讨价还价。
“每逢春日的时候,正仁帝都会咳嗽,身上起皮疹,口中积痰,身子也会浮肿。”简宝华侃侃而谈,前朝正仁帝的病症,摊主就不知道了,但见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面前侃侃而谈,也是饶有兴致地听着。
“若是懂些医理,便可知道,正仁帝是见不得春日的花粉,还有浮尘,春日里的风沙太大,卷的细尘飞扬,他的身子就受不住了,这病症还不能见的,就是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