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安安静静待着,只要能看见你就好……你开门……”
“慕慕……慕慕……求求你……”
越敲就越没有信心,越敲就越绝望,力气也一点点从指间流走,最后颓然坐到了地面上。
顾亦怀背靠金属门,垂首喃喃自语:“我知道错了,慕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好……”
手还无意识敲着,咚、咚、咚,一声声像砸在心口上,顾亦怀的泪决了堤,涌出来就再也止不住。
慕羡透过猫眼看着,突然转过身走了。
心颤巍巍疼了一下,她知道这预兆不好,一旦心软,自己此后必定要万劫不复。
可以没有爱情,却不能卑微到泥土里……慕羡,你决不能如此犯贱!
冬天的夜很冷,即便只是在楼道,也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缝隙里钻进来的风。顾亦怀身着单衣,外面还挂着条薄薄的围裙,别说挡风,就单纯只是背靠着门,金属冰凉的质感都忍不住直逼身体,叫嚣着,好似能钻进骨头里。
大理石的地面很凉,顾亦怀却分不出,它和金属门哪个温度更低。因为整个身体全都冷到麻木,早僵成了一团,只那手,还像招财猫似的一摇一摆机械拍在门上。
“慕慕……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
顾亦怀嗓子有点哑,出口的话在寒夜中听起来莫名悲凉,却不能叫门内那人起了丝毫的恻隐之心。
慕羡早进了卧室把门紧紧关起来,又拿被子兜头,盖了个严严实实。
不听不闻不想,让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就好,慕羡想:这应该不难。
说来也怪,明明门早一层层关了起来,咚咚声却怎么都阻挡不住似的,在耳边响起。慕羡起身捞过手机,飞快拨通了一个电话。
其实,那声音又怎么可能真是门外传进来的,只是心不安稳,生出来的幻象罢了。
顾家二老打车赶过来的时候,门外顾亦怀意识已经有点不太清醒。
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哆嗦嗦嗦蜷成了团,可那手像上了发条似的,依旧没停下敲门的动作。
顾亦怀她妈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上去红着眼睛一巴掌拍在顾亦怀肩上,却不想摸到了满手滚烫的炙热,当下立时被吓了一大跳,扭头略惊慌的喊顾亦怀她爸。
“老顾,你快过来啊,快看看小亦这是怎么了?”
顾亦怀被身边动静惊醒,努力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就看到了她爸妈焦急难耐的脸。
“妈……”
顾亦怀一张嘴泪就流下来了,瞬间洗掉了不久前才干涸的泪痕。
顾亦怀她妈上去搀她的胳膊,又爱又恨:“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顾亦怀不动,双手半扒着门前窄窄一条墙面。
“妈,您别动我……我要在这儿……等慕慕开门……”
“等什么等!”
顾亦怀她妈急了眼,联合顾亦怀她爸,一左一右去掰她的手。
“你现在这是干什么?犯了错,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求得别人原谅?”
“我……”
顾亦怀愣神,不过就是这么一下的功夫,手就被掰开了——她自以为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来阻止,其实,正发着烧浑身瘫软的人,还能有什么力气?
“不这样……我还能怎么办?我不知道……妈……你教教我好不好?”
顾亦怀像个孩子似的痛哭流涕,顾妈妈忍不住,也落了泪,无奈叹息一声,背对父女二人伸手抹了,恨铁不成钢的一把将顾亦怀从地上拉了起来。
“做了就要认,哭哭啼啼能解决什么问题!行了,有话明天再说,现在赶紧跟我回家。”
“我不回,我要等慕慕……”
顾亦怀她妈瞪眼:“等什么等,老顾,把你闺女弄走!”
指令一下,顾亦怀她爸当然不敢不遵从,半强制性把顾亦怀从地上拉起来,又哄又劝的走了。
三人刚到家没多久,又打车直奔了医院——顾亦怀高烧四十度,把顾家二老当真吓得够呛。
也幸亏送去及时才没转成肺炎,顾亦怀迷迷糊糊,反抗无效之后被按倒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屁股上扎了个什么针,没多久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旁边顾家二老相偎着躺在陪护病床上,顾亦怀全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费了好大劲才把手背上的输液针拔掉,跌跌撞撞下了床。
她没力气,也弄不出大动静,加上老人们折腾一夜,身心俱疲睡得昏昏沉沉,竟然直到人出了病房都没被惊醒。
幸好昨晚慕羡扔出来的包一路被带到了医院,顾亦怀出门打车,直奔她和慕羡的家。
顾亦怀有个不祥的感觉:慕羡要走,不抓紧的话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到家敲门,依旧没人应。
顾亦怀哆哆嗦嗦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现在不同于当晚,她倒希望眼前这门别被打开。如果打不开,说明慕羡还在,门依旧从里面反锁着;可如果打开了……
顾亦怀摇晃一下仿若装着水泥的脑袋,眯眼盯着才找准钥匙孔插了进去。
屏息等了会儿后,迟疑着翻动了手腕,顾亦怀紧张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别开……别开……别开……
这话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脑门都带上了一层薄汗,可耳边还是传来“嗒”的一声,门开了。
浓浓的失望从心底涌上来,像是瞬间能把顾亦怀冲倒,她扶墙站了会儿才轻轻把眼前最后的阻隔推开了。
入目是一室的阳光,温暖、舒适,一如最初见到它时的样子。
可房子的主人却不见了,人去楼空,屋内所有的家具都好似失去了生气。
顾亦怀靠着沙发慢慢坐在地上,她脑海里不时回荡着和慕羡靠坐在沙发上聊天时的画面,慕羡一颦一笑,全都美得能融化她的心,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边,人却消失不见了。心里空落落,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她想哭,泪水却无论如何流不出来,也许是因为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也许是哭得太多,体内早没有了资源。
“慕慕……”
顾亦怀双目无神,看着慕羡房门大开的卧室呢喃,丢了魂一样。
手机“叮铃铃”响起来,顾亦怀激灵一下回了神,急忙掏出来凑到眼前看,却很快从期待换成了满脸的失望——是她妈。
是啊,慕羡怎么可能会打电话来呢?她说了,从今以后,再无关系。
直到铃声停了,顾亦怀都没接起电话。
顾妈妈也是百折不挠,紧接着又打来第二个。
母女两个像是较上了劲,你打了我不接,你不接我还打,铃声响了停,停了又响,在安静的房间里都像是有了回音,更让顾亦怀觉得,没有了慕羡的家里,还真是,死寂一般的空旷。
顾亦怀知道不接电话她妈一定要着急,可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不想动,也不想去应付任何人——即便是自己最亲的人。
眼角虽然干涩,鼻头依旧还是红了。顾亦怀甚至开始异想天开,如果她不接电话,她妈会不会一时着急去找了慕羡,然后慕慕就会因此留下来了……
这梦真是美好,让她暂时先做一下吧,否则心里难受的,她连想死的心都有。
顾亦怀起身,一步三摇去了慕羡卧室。
衣柜里空了大半,床上干净整洁,像是已经有很久都没被人躺过。
顾亦怀双臂张开,迎面狠狠趴下去,风掀起床单上仅存的味道,淡淡的,又熟悉,争相恐后钻进了鼻间。顾亦怀贪婪的呼吸,着了魔一般,甚至试图想象成慕羡此刻就在她身边。
“慕慕……慕慕……”
棉质床单又湿了一片,顾亦怀一动不动趴着,半响,竟睡着了。
再次惊醒还是因为手机,顾亦怀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发现正不安躁动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床下。
摸索着拿到眼前,却是个她没想到的人——慕羡之前在外销部时的秘书。
顾亦怀愣了一下才接通电话:“喂?”
生病和缺水导致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那头有些迟疑:“顾经理?”
“我是。”顾亦怀应了,又问:“怎么了?”
“我……”小姑娘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慕经理辞职了,您……您什么时候能销假回来上班?”
慕慕……辞职了?
又是个晴天霹雳,顾亦怀觉得眼前天都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