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维山家就在后面那条胡同,其实也不是他家,是他三叔家,刚走出胡同口就迎面撞上了他堂弟聂颖宇,跟算准了似的。
“哥,尹千结是不是回来了?”聂颖宇还要往胡同里进。
聂维山薅住对方的领子往外走,他一看尹千结回来就赶紧撤,为的就是拦聂颖宇。聂颖宇被拖着走了几步,到了自家院门口挣开说:“世间心酸千百种,唯有暗恋最心酸,哥,你忒不疼我。”
“你可别糟蹋暗恋了。”聂维山抬腿就是一脚,“谁家暗恋天天在胡同口听动静,完了见天去人家院儿里拉家常,跟你熟吗?”
聂颖宇有点儿害羞,转移话题道:“刚才阳阳哥叫唤什么呢?”
“谁知道他,瘸了还不消停。”聂维山说完便进了大门。院子里聂颖宇的爸妈正在歇着喝茶,夏天的晚上都这么休闲,聂维山找了个马扎坐下,说:“三叔三婶,我开学前就不回来睡了。”
三叔摇着扇子:“你每天夜里跟别人上高架桥飚摩托以为我不知道?还想夜不归宿,给我安生待着。”
“我去爷爷店里睡,顺便做件东西。”聂维山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幸好还有点儿手艺,不然高中毕业了干点儿什么啊。”
三婶气道:“高中毕业上大学,你小小年纪还想干什么?”
眼看又要聊到学习成绩,聂维山起身准备撤,进屋往书包装了两件衣服,看聂颖宇跟进来便嘱咐道:“少招惹尹千结,不然尹千阳饶不了你。”
这片胡同都知道尹千阳爱姐护姐,但聂颖宇不以为意:“虽然我叫他一声哥,但就他那水平能饶不了谁啊。”
聂维山拉上拉链:“他站筐子底下都投不进俩球,但他敢跟体校篮球队的叫板,然后把自己弄成假性骨折,你能吗?”
聂颖宇皱着眉没说话,聂维山已经掏出车钥匙要走了:“弟,软的硬的不要命的都有办法治,你阳阳哥那种缺根筋又盲目自信的,没治。”
那么长的胡同里就一盏小灯,电动车开照明灯又觉得像装汽车,有点儿傻逼,聂维山微微拧着骑得很慢,出了胡同拐弯准备加速。
“哎,等会儿!”尹千阳站在隔壁胡同口,大石膏在夜里还挺晃眼,“你干吗去啊,还带着书包,不是自己去玩儿吧?”
“玩什么玩,我去店里睡。”聂维山俯身敲了敲石膏壳,“鞋也穿不上,就这么踩着地出来的?”
尹千阳不在意地说:“我单腿蹦过来的,你要不及时出来我就蹦三叔家里了。”
聂维山问:“大晚上有事儿啊?”
“好奇,为什么我姐回来你就马上走了?”尹千阳单腿支撑太累,他蹦近一步扶着聂维山的肩膀,“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我说了你别急。”聂维山估计按聂颖宇那德性也瞒不了多久,“小宇暗恋你姐,我拦他来着。”
“不行!这小兔崽子欠揍了!”尹千阳扭开身子就要蹦,嘴里还嘟囔了一串,“我姐就是太好看了,从小就没断过追求者,真是麻烦,幸亏我俩不是双胞胎——”
聂维山边拉边拽,但坐在电动车上没法移动,尹千阳本来就重心不稳,连蹦带推失去了平衡,扑着聂维山狠狠摔在了地上,还硌着电动车。
“你他妈就是瘫痪也能上房揭瓦。”聂维山躺在地上,手揽着尹千阳的后背。尹千阳压在上面居然还没说完,但蔫了点儿:“幸亏我俩不是双胞胎姐妹,不然我天天被追也得烦死了。”
费了老大劲起来,聂维山骑电动车把尹千阳送回了家门口,临走说:“蹦胡同口也没个正事儿,还害我摔一身土,赶紧回去吧。”
尹千阳蹦进门槛里又不动了,问:“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么?”
聂维山调头:“你十七岁生日,再过一年就成人了,能危害社会了。”
“靠,社会都还没说什么呢。”尹千阳扒着门,不咋咋呼呼的倒是挺有花季男孩儿的气质,“我行动不方便,也不爱吃蛋糕,明天你来吃长寿面吧,吃完打游戏。”
“行,给你带礼物。”聂维山拧着车把走了。
尹千阳赶紧蹦出来在后面喊:“我不要礼物,不许送!谁送谁傻逼!”
他喊完又蹦回去,白美仙从屋里出来扶他,训道:“大晚上喊叫什么,还说脏话,尹家的门风都让你败完了,幸好你不姓白。”
尹千阳没吭声,默默回了卧室,谁知尹千结正在他卧室里涂指甲油,弄得满屋子味道,看他回来问:“刚才喊什么呢?”
他回答:“小山说送我礼物,我让他别送。”
尹千结乐道:“太好了,正好我什么都没准备。”
“那能一样么。”尹千阳抚摸着自己的石膏,“他都在聂颖宇家寄人篱下呢,哪有闲钱买礼物,今天他还要买只小土狗给我,我没让。”
尹千阳说完一激灵:“我知道了,他肯定要送我只小土狗!”
夜风仍然闷热,聂维山骑着电动车到了古玩一条街,这个点儿都关门了,他在“耳记”门口停下,然后开了卷闸门进去。
里面听见动静的老头打开了灯,说:“吓得我差点儿归西,以为闹贼了。”
“这么多古玩店不偷,偷您的手串子啊。”聂维山穿过门厅去了后院儿,然后拧开院儿里的灯问,“爷爷,有木料么,最普通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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