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被子说:“别拍了,风吹得我冷,本来就没暖气。”
聂维山关上窗:“傻子,开空调啊。”
傻子听着浴室响起的水声,心跳速度如同高架桥上飞驰的摩托,他躺下蜷缩着,把一米八多的自己缩成了一米六。
水声停了,尹千阳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聂维山出来时顺手关了灯,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昏暗不明,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然后掀被子躺下。旁边没动静,他以为尹千阳已经睡了,于是翻过身去,想玩一会儿手机。
尹千阳在昏暗中苦熬,不知聂维山什么时候会向他伸出魔掌,等啊等,都他妈快睡着了对方还只给他个背影。轻轻挪过去一些,他抬头望了一眼。
“操!你他妈斗地主呢!”
聂维山被这声吼吓得摔了手机:“吵着你了?我没开声音啊!”
尹千阳重新挪回去,肺管子都气堵塞了:“我他妈!我他妈洗这么香躺半天!你丫却在那儿斗地主!你他妈还顺子,你就是个骗子!”
聂维山被骂懵了,反应过来时尹千阳已经卷着被子不看他了,除了想笑没别的,他挨过去又被蹬开,任凭对方发泄了几脚。
尹千阳神奇地比喻道:“屠户说要杀猪,猪可害怕了,但是为了屠户能吃饱,猪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做好了默默等着屠户,去他大爷的,屠户居然把猪忘了,去种地瓜了。”
聂维山乐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差点儿呛了,他从后面搂住尹千阳,叹服道:“这么可爱的猪,哪个屠户舍得杀啊,我猜他种地瓜肯定是为了给猪吃。”
尹千阳挣扎两下不动弹了:“猪说:我不吃。”
聂维山低头亲在尹千阳的后颈上,亲完轻轻咬了个印子,手也伸进被子里贴住尹千阳的肚子,无奈又想笑地说:“做了七八个钟头的火车,又吐成那样,房间也不够暖和,屠户还杀猪的话也太禽兽了。”
尹千阳安生了,肚子被热乎乎的手掌揉着,特别舒服。聂维山抢过来一点被子盖住,闭上眼问:“胃里感觉好点儿了么?”
“好点儿了。”尹千阳讷讷地回答,答完翻身从正面抱住了对方,郁闷道,“猪又出洋相了,猪心里头苦。”
聂维山抬手放下另一边床帐:“你别让我笑了,没你这样的猪。”
尹千阳终于乐了:“那我是什么?”
聂维山睡前最后说:“你啊,欢乐豆吧。”
绍兴的第一夜在小雨中过去了,清晨的街道都湿漉漉的,四个人在景点汇合,要逛一逛名人故居。尹千阳彻底恢复了精神,连蹦带蹿的没个消停,他站在百草园的牌子底下拍照,拍完说:“我特喜欢鲁迅写的《茶馆》,不过没看完。”
秦展说:“《茶馆》是鲁迅写的吗?我感觉不像啊。”
聂维山光顾着研究建筑上的小设计了,没有搭理他们。尹千阳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说:“那是谁写的?我记得是他啊。”
聂颖宇真怕别人听见,他走近一手揽一个,把尹千阳和秦展拢到身前,故意说道:“《茶馆》其实没什么意思,鲁迅写的那篇《骆驼祥子》才好看呢。”
说完把那尹千阳和秦展往前一推,看着那俩人在前面讨论,他扭头去找聂维山了。聂维山用手机拍了好多照片,准备回去后当素材研究,他抬眼一看,说:“你又忽悠他们了?”
聂颖宇说:“还用得着忽悠啊,阳阳哥要是和秦展单独出去玩儿,绝对能被拐卖了还跟人贩子逗乐呢。”
聂维山大步上前:“你这样的就没意思,我找他跟我逗会儿乐,你自己转悠吧。”
把好几处名人故居转了一遍,秦展带他们去了当地比较有名的小吃街,然后请尹千阳吃了正宗的绍兴臭豆腐。下午又去了几处景点,这一天下来腿都走细了。
傍晚分别时,秦展说:“明天我带你们去几个好地方,不是公共景点,但景致绝对好。”
转悠了一整天,回到客栈后先洗了个热水澡放松肌肉,聂维山又打开窗子看云识天气,他估计晚上还得下雨,而且憋着场大的。
尹千阳手指尖都洗得发白了,说:“我想坐船去,连衬衣都穿好了。”
聂维山关上窗问:“为什么坐船要穿衬衣?”
“这就跟我姐约会要精心化个妆一样,日落西山,坐着船在河上晃悠,多文艺啊。”尹千阳抻抻小立领,“难得我也文艺一回。”
聂维山把对方衬衣的最上头一颗纽扣扣好,说:“谁想看你文艺?我就想看看你怎么个划船不用桨。”
离开了客栈去做乌篷船,要价八十一位,俩人一百五,便宜的十块钱买了两瓶汽水。一脚踩上船板,船身晃了晃,他们并排坐在船篷外面,吹着小风,喝着汽水,感觉无比惬意。
尹千阳问船夫:“师傅,您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师傅笑笑,没正面回答。聂维山无语道:“你怎么那么八卦,要是告诉你一天挣两千,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坑你钱?”
尹千阳大惊:“一天挣两千?!那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儿撑船!”
“你别整天让我笑,”聂维山揽着尹千阳的肩膀,两个人互相依偎着。乌篷船在河面上缓缓移动,他们欣赏了两边的房子和砖路,还有矮树与石桥。
天上轰隆打了声闷雷,撑船师傅穿上了雨衣,说:“去船篷下面嘛,可能要下雨啦。”
尹千阳担心道:“雨太大的话会不会沉船啊?”
师傅开玩笑说:“不等下大我就能撑到岸上了。”
尹千阳并没有高兴:“那才多一会儿啊,一百五好贵啊。”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聂维山拉尹千阳进了船篷,他们曲腿并排坐着,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天黑了,乌篷船晃晃悠悠的前行着,岸上的光景已经看不真切,撑船师傅背对着他们,尹千阳凑近去捧聂维山的脸,轻声说:“我来悄悄划个船。”
他听见一声笑,随后被掐着下巴亲住了嘴,聂维山嘴里有橘子汽水的甜味儿,他的嘴里是柠檬味儿,渐渐的掺和在一起,分不清是橘子还是柠檬了。
聂维山放开他,用指腹擦去他唇上的口水,煞风景地说:“好想杀猪。”
尹千阳噗嗤一乐:“猪说:去你的吧!”
直到靠岸雨也没下起来,聂维山在后面护着尹千阳先下船,然后突然撩起一捧水向对方泼去。尹千阳玩心本来就大,立马蹲在岸边反击,你追我赶的回到了客栈,两个人的身上都湿了不少。
尹千阳抱着床柱子喘气,刘海和脸上还挂着水珠,聂维山拿了毛巾站到他跟前,给他胡乱的擦了几下。尹千阳被揉得眼冒金星,喊道:“你就不能温柔点儿!”
聂维山把毛巾一扔,双手托着尹千阳的腋下把人往床中间一抛,随后压上去才说:“能,你想要我多温柔?”
尹千阳的胸膛不停起伏着,蔫儿了:“随你吧。”
“真的随我?”
聂维山笑得很浑蛋,尹千阳猜想对方肯定打架的时候就是这副狂妄得意的样子。“阳儿,”聂维山笑够了,低头从尹千阳的脑门儿开始亲,一直到亲完下巴后才说,“怎么做随我,什么时候喊停随你。”
衬衣最上头的那颗纽扣被解开了,尹千阳歪着头被啃咬脖子,他觉得很痒,痒到裤子被褪/掉都没发觉。聂维山把他抱起来,手自然地托着他的屁股,说:“放松点儿。”
他没法放松,活了十七年,还有半年就十八了,他第一回被人碰那种地方,不光是碰,还练揉带按的。尹千阳抱着聂维山的肩膀崩溃了,求道:“给我带个口罩吧,我臊得慌……”
聂维山直叹气:“你傻吗,关了灯不就好了。”
尹千阳仿佛得救,下巴尖磕着对方:“快关了吧!唔!”
聂维山绷紧了肌肉,注意力全放在手上,贴着对方的耳根子说:“可我想看着你。”尹千阳两眼发直,哼气时像水开了似的,声如蚊蝇般说:“要不你打我一顿吧,打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我恨不得把你搁手心里捂着,打你干什么。”
尹千阳再没话想说了,羞臊到浑身发烫也认了,他伸手把床帐放下,两个人被关在了这一方天地里,张嘴咬住聂维山的颈侧,把所有不适和欢喜都留在了牙印上。
夜空又是一阵闷雷响起,窗外架子上的绿萝支棱着叶子,等待雨水的降临。风吹够了,雷打够了,一切都准备就绪,雨滴终于落了下来。
一小滴掉在叶片上,紧接着又一小滴,叶子渐渐湿润起来,叶片上的雨滴也越积越多。雨渐渐下大了,雨滴也变大了,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叶子上,那一瞬间的声音仿佛是叶子在呜咽。
尹千阳的衬衣已经不成样子,他把下摆咬在嘴里,低低地哭。
雨还在下着,没有因为叶子的脆弱而停下,叶片上的雨滴汇聚在一起,压迫得叶子不停颤抖,最终叶子支撑不住弯折下去,雨水全部滴落进了泥土里。
一阵狂风骤雨过去,雨势逐渐变小,此时的雨滴伴着风拂在叶子上,变得格外温柔。
聂维山笑着问:“舒不舒服?”
尹千阳哭着点了点头。
可惜雨势小了没多久,一片乌云卷过又酿出了几道雷,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砸下来,叶子还没缓过气又开始承受新一轮的欺负。
一滴重过一滴,感觉叶子要被打蔫儿了。
尹千阳伏在床上,哭着骂:“你他妈是人还是牲口啊……”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
窗户被打开,床帐也掀起绑好了,雨后清新的空气钻进屋里,还带着叶子的清香。一直亮着的灯总算关了,聂维山抱着缩成一米六的尹千阳睡觉,拍背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从始至终,尹千阳都没喊停,受不住了也只是软软地骂人。
聂维山摸到搁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脚,捏着脚踝划拉那条多宝链,他怀疑自己当初下了蛊,不然怎么净是转他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