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之后,褚清越亲登龙未山。
那日,容佩玖正与容舜华以及一众女弟子一道上女诫课。同族史课一样,这门课业对于容佩玖来说也是无聊至极的课业。
容舜华因在德、言、容、功上表现出色,女诫课的授业夫子便让她坐在最前排,好作为标杆引领其余弟子。
容佩玖跪坐在最末,兴致缺缺地望着容舜华的背影神游天外。容舜华自始至终都跪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背影秀雅挺拔。算来,自昆仑山一别,她已有三个月未见到过褚清越了。那日分别之际,他让她安心,自己把族中事务处理妥当,便到龙未山与容子修将结亲之事讲清。
好容易捱到课毕,女夫子飘然离开课堂,被约束了半天的女弟子们如蒙大赦,齐齐松了口气,活泼一些的女弟子开始叽叽喳喳,静谧了一上午的课堂顿时喧闹起来。
“听说,今日昆仑山的新宗主褚清越来我们龙未山了呢!”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了,褚宗主好像是为了昆仑山与龙未山结秦晋之好之事而来的。”
“昆仑山要与龙未山结亲?昆仑山的何人要与咱们结亲?”
“自然是褚宗主自己啦。”
“啊,褚宗主要结亲啦!丰神俊朗的褚清越竟然要结亲啦!怎么办,我的心要碎了!”
“我也心碎死啦!”
“嗳,可有人知,褚清越结亲的对象是何人?”
“还用问么?除了咱们的大师姐,这世间还有哪位姑娘能配得上褚清越?”
“听说,婚事还是上次进阶礼上,咱们宗主与已故褚宗主敲定的,对吧,大师姐?”
容舜华双颊飞霞,温言制止,“还没有影儿的事,休要胡说。才刚上完课,就把夫子的教导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哈哈,大姐姐害羞了呢!”
“大姐姐,这男婚女嫁,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有什么好害羞的。”
“是啊,是啊!听到褚宗主结亲的对象是大师姐,我心里好像好受点了。”
“那当然,咱们大师姐万般皆好,世间少有男子能匹配,我看这褚宗主就正好!”
容佩玖默默起身,准备走出去。
“你站住!”有人一声娇喝。
容佩玖没理,继续往前走。
“容九!说你呢,站住!”
容佩玖转身,挑眉,“容五,有何指教?”
这容五乃是容家旁支,名唤菁菁,排行第五,自小便与容佩玖不对盘。
容菁菁走上前来,下巴高高扬起,“褚清越是要与大姐姐成亲的人了,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少有事没事往他跟前凑!知道了么?你不要名声,大姐姐还要呢!”
容佩玖嗤笑一声,扭头就走。手臂被人拉住。容佩玖回头,容菁菁一把拉住她,“你不要不服气,褚公子乃人中吕布,万里挑一的,也只有咱们大姐姐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哪里轮得到你?”
容佩玖拨掉拉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淡淡道,“你方才,漏了一句。”
容菁菁一愣,眼眸迷茫,“漏了?我漏什么了?”
“中间不是应该漏了句你的心里话么?”
“我哪有……”
“褚公子万里挑一的,也只有咱们大姐姐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最不济还有我呢,哪里轮得到你?”容佩玖抱臂,“五姐姐,是也不是?”
好几位女弟子掩嘴窃笑起来。
容菁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口不择言,“容九!你这有娘养没娘教的贱货,活该你爹死得早……”
容舜华脸色突变,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制止,便见容佩玖眼中戾气浮现,右手逼出灵气幻化成一把短剑,直取容菁菁喉骨!
容菁菁吓得花容失色,尖声连呼“救命”。惊惶之间,突然感觉有湿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容菁菁简直要哭了。她与容佩玖从小不对盘,闹得最凶的时候也仅限于打一架,挂个彩。可她忘了,那是以前,以前的容佩玖与她一样都是初阶禅修,今日的容佩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只有一身蛮力的容九。容菁菁生命里,第一次对杀修生出了恐惧之心。
“小九!”容舜华急喝出声,“休得伤人!”
容佩玖的短剑离容菁菁的喉骨只有半寸之遥,平时一贯受人礼遇的容氏弟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都纷纷惊呼起来,惶乱无比。
“小九,有话好好说,把剑拿开。”容舜华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又不敢再呵斥容佩玖,小心翼翼温言相劝。
容佩玖盯着容菁菁,目光狠厉,容菁菁一阵眩晕。好半天过去,容佩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短剑消失。
容舜华赶紧上前,抱住吓晕过去的容菁菁,用责备地眼神看向容佩玖,“小九,遇事要冷静,三思而后行,你还嫌杀修不够受人忌惮么?”
容佩玖冷冷地反问,“如大姐姐站在我的立场还能做得到冷静么?如若今日受辱的是伯父,大姐姐还能做得到冷静么?”
认真地思索了一瞬,容舜华目光坚定,“我自是能的。”
“虚伪。”容佩玖抛下这句,扬长而去。
云岫苑后山。
容佩玖垂眸立于容远岐的衣冠冢前,静静地望着光秃秃的坟头出神,周围是刚刚才被她除去的新生野草,凌乱地铺了一地。
脑中快速地闪现出一幅幅关于父亲的画面,快活的,不快活的,温情的,难堪的……
容远岐尚在人世之时,生活于容佩玖而言,多数是恣意快活、风和日暄的。即便在晏衣那儿受尽冷遇、尝尽心酸,容远岐在面对容佩玖之时也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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