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沈言之躬身,“有劳了”
昏昏沉沉地在房里睡了一晚,半夜总是莫名其妙地被惊醒,口渴了迷迷糊糊想叫元宝,才想起自己出了宫,也懒得下床,便任由自己渴着。
恐怕殊易还不知道他出了宫,如果他就这么逃了,殊易会如何,大发雷霆?广发通缉令抓自己回去?或是砍头或是凌迟?不对,殊易才不会发怒,可能真的如他预言,一条白绫一杯鸩酒,也算感念他尽心侍奉了三年。
突然很想看看,殊易发怒的样子。
百无聊赖地又在屋里憋了一整个白天,虽然是久违的出宫,但他对宫外向来没什么兴趣,也不好奇外面的千奇百态,再奇再怪,都不如宫里的好。
事情比他想象中进行地还要顺利,原以为要拖上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鱼儿就上了钩,如果再顺利些,等着拿了证据就立马回宫,如果不顺利也没关系,大不了一死,又或者看看殊易难得生气的样子也不错。
等到亥时,沈言之拿着他那把沉甸甸的金扇子站在约定的地方,没过一会便听见车轮滚滚的声音,远处驶来一辆平淡无奇小得可怜的马车,在他面前停定。
里面的人掀开车帘,迎了沈言之进来,待沈言之坐定用布条蒙住他的眼睛,悄声道,“公子,且忍耐些吧,一会就到了”
沈言之点点头。
马车颠簸了好一阵,晃得沈言之有点头晕,胃里翻江倒海,幸亏这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那人领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先是踏过门槛,一会左一会右,沈言之也记不大清楚,只管跟着他走,直到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立即提高了警惕。
眼睛上的布条被拿下,屋里的烛火明晃晃地刺痛了双眼,沈言之站了好一会才看清了屋里的景象,大概五六个人,都是一身素袍书生模样,再加上自己和身旁那位领路人,再无旁人。
只见那领路人走到屋子中央,背手而立,笑脸盈盈,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沈言之无聊地听了好一会才听到重点,大抵是说先生指导也分一二三等,以笔墨纸砚为礼,自然价格也不尽相同。
沈言之就等着他提价交钱,但令他奇怪的是身旁的一位仁兄总是不经意地看向他,似是在打量又像在确认什么的模样,弄得沈言之全身起鸡皮疙瘩。
那领路人说,“那么……话已至此,各位公子可需我家先生特别指导?桌上金玉银铜笔四支,请公子们自挑选”
“这笔要多少纹银?”,一人问。
那领路人笑道,“笔有价,文采无价,这里面的东西更是价值连城,区区银两可就白白糟蹋了我家先生的心意,全凭公子自愿”
沈言之听罢立即起身,不顾众人惊诧,走上前便夺了桌上的金笔,轻飘飘的,拿在灯下仔细瞧了,不过面上涂了层金粉而已,轻轻转动,却发现笔头可取下,里面似是夹着张纸条,抬眼瞧了瞧那个奇怪的人,笑着合上笔,笑道,“这笔……可配不上我这金扇”
领路人也笑了,“公子阔气,这里小小私塾,东西自是比不过公子的好”
“东西好不好无妨,重要的是你家先生的才学”
“那自然是京中屈指可数的!”,领路人算准了沈言之这位金主,俯身指了指内堂,缓缓道,“公子请随我这边来,咱们换个地方细谈”
随后打了个响指,从外面立即进来了个同是管家模样的人,招呼剩下的人。
沈言之跟着领路人去了另一个房间,离开时他注意到身后那个人依然在打量自己,不过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嚣张,从偷看到紧盯。
门又被关上,这回屋里多了几个小厮奴婢,周围打扫得异常干净,沈言之有点后悔没带元宝一起来,好让他看看就连宫外的一间小屋都这样干净,和温德宫相比他简直抬不起头。
正愣神,那领路人突然说,“公子手中金笔可是难得的珍品,我家先生见公子也是识货爱文之人,这笔就当作见面礼送给公子,不过——先生”
原来是打着买笔的幌子收银?沈言之轻笑,戏谑地转了转手中的笔,扬声道,“那怎么好意思,这金笔就当我买下了,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那人显然被这么大的数目吓了一跳,但只有一瞬,随即收起惊讶神色,强装镇定,缓缓道,“公子莫急,这么大的数目,小的还得和我家先生商量商量才是”
沈言之刚想说些什么,旁边一直静侍的丫鬟忽然上前,在领路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领路人脸色骤变,惊恐地看了沈言之一眼,道了声,“突有急事,请公子稍候片刻”,便匆匆走出了门。
沈言之心里咯噔一下,看那二人的神色,莫名地恐慌。
说起来他在刘玮府里也待过几日,不过从府外送进屋,再从屋里直接送入宫里,前前后后侍奉过他的丫鬟没几个,总不会那么巧,竟被认了出来?
沈言之正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刚才那个丫鬟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冷风倏地灌进来,沈言之猛地回过头,与站在最前面的人对视一眼,都是一惊。
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不可思议。
“承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