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长河倒流。
几人看到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发现上面全是小小的人,或躺,或握,或趴,或仰,这些人的死亡的姿势都很奇怪,但双手的姿势却都一样,皆是紧紧地握成拳状。
第三幅图很宁静,画上是一副祥和的山中农耕图,老牛犁地,幼童嬉戏,白鸟起舞。
第四幅图,是一把剑,犹如悬空地飘在一座水池之上,下面是许多的男男女女,对着那把剑恭敬的叩首。
接下来,便是白清雅所看到的的那副图,一个男人,躺在一张石床上,旁边围坐着许多穿着奇怪衣裳的人,他们都盘坐着,以同一个姿势,就像在念着什么咒语一样。
男人全身上下都没有着衣,肚腹处大大的鼓起,下方有一个老者,将手伸进他的肚子,捞出了一半的孩子,浮现在壁画上。
十一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涌现出一股异样来,不禁回想自己当初剩下两个孩子的情景,却发现自己当时的记忆很是模糊。
看着这幅画的时候,十一似乎能感觉到当时将两个孩子取出来的画面。
十一的手,突然被一双手紧紧地拉住,十一回头,看向妃暝异常闪亮的双眸,不知道怎地,竟觉得心中暖暖地,悠然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最后一幅壁画,是一场天灾,狂怒的洪水,几乎将整个村子都淹没了,河水里全是被卷进去的人。
戛然而止的壁画之后,有两个大大的燕国文字‘闵族’。
“闵族?”十一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怪异至极。
“怎么了?”妃暝发现十一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不禁担忧地问道。
“王爷……”十一看着妃暝半晌,方期期艾艾地说道:“看着壁画上的人,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的感觉……”
妃暝定定地看着十一,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眸中只是深邃地闪着光芒,回头望了一下石壁上的画道:“你是不是想起了自己……”
“嗯……”十一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若有似无地看向那幅画道:“属下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个怪物,居然能够……”
十一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看着妃暝道:“后来听慕容先生说他曾遇到过别的,但也只提过一回,属下才将心中的疑虑压了下去,却没有想到如今却在这里见到这幅壁画,属下想,这是不是可以解释属下身体怪异的原因……”
“本王从来未觉得你怪异……”妃暝握住十一的手,紧了紧,将十一拉近道:“甚至有些惊喜……”
“誒……王爷,你们这些肉麻的话,能不能寻个隐秘的地方去说,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快起了。”白清雅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在两人耳边,让十一赧然地红了脸。
“王爷,你看这两个燕国的字,是不是……”沈静亭手指摸着那两个鲜红的字觉得笔画有些怪异,正欲叫妃暝来看一看,却不想食指突然碰到一块凹槽。
石室外间突然轰隆隆地传来响声,就像白清雅第一次发现湖里的水洞一般,随着声音,整个溶洞都在颤抖。
几人忙地跑出石屋,发现原本空阔的溶洞有一处的地面突然下陷,里面哗哗地涌现出许多水来,就像第一个溶洞里的景致一样,水面缓缓地上升起来。
“王爷,这底下,会不会又是一条水洞?”白清雅纳闷地撅了噘嘴,状似无心地说道:“这个破洞就像最后的那副壁画一样嘛,哪哪儿都是水,真是的……咋们不会又要游出去吧?”
“大概,你说的不错”沈静亭哂笑地看了眼白清雅,而后对妃暝道:“王爷,怎么样……”
“既然是唯一的一条路,为何不去看看……”妃暝神色镇定,眼睛却是看着十一,见他回头望向身后的石室,不禁心头微动道:“你如果很在意,出去后,本王便派人去查查这个‘闵族’。”
“谢谢王爷……”十一看着妃暝,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清凉的湖水,有些寒气,这里的湖水竟比他们进来的地方温度低了许多。
暗黑的河水,哗哗地流淌,几人此时算是逆流而上,因此费劲儿了许多,中途换了好几口气,才游了出去。
几人浮出水面的地方,是一条极深的湖泊,比之他们之前落水的那条河,几乎大了数十倍,好在水洞的出口,在河岸边上,几人一出洞口,便上了岸。
湖岸,是一片黄土,远处的前方似有人影,四人忙地朝着人影游去,近了才发现,那些人像是村里的妇女,手中均端了大盆的衣裳,此时正聚在一起,一边洗衣,一边嬉笑。
“咦,你们看,那边有人……”岸边的妇女,有几个远远地看到了水里的人,忙地起身,告诉村里的人。
“莫不是掉进河里了吧……”其中一个秀气的女子,卷着手中的衣裳站起来,吓得将衣裳丢在了盆里,立刻便回头跑进村里去叫人来帮忙。
因此等妃暝和十一几人游到浅水的岸边时,边上已经来了好些人,有几个甚至已经下水,向他们几个走来。
太阳的光芒散发着温度,落在湿淋淋的几人身上,却凉得几人瑟缩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掉在这条河里?”那拉着几人一起上岸的汉子,一边拧自己已经湿掉的衣裳,一边问道。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妃暝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不答反问地说道。
“这里是燕国的妙河村……”那几个围在一边的妇女,见几人皆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不禁忙地领着几人上岸。
“妙河村?”妃暝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道:“这里距离燕京有多远?”
“也不远,大概就十几里路,这里是燕京城外的一个小山村。”汉子见几人上岸整理一下,也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好感地说道。
“今日多谢几位出手搭救,他日若有机会,必定重谢……”妃暝一听离燕京不远,心中便欲早日回去。
“咦,你们这就要走了吗?”那汉子似乎没想到几人这么着急,刚从水里出来,便要走。
“不错,家中有要事,今日不敬之处还请海量……”沈静亭见妃暝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在着急什么,忙地拱手说道。
天色已经接近日暮,沈静亭看了看天色,想着那个汉子说的十里路,依着他们几人的路程,只怕不到一个时辰便可到燕京,届时,可能刚赶上关城门的时间。
风声幽幽,呼啸着从几人耳边滑过。
几人不曾停歇地赶路,终于赶在日暮之前,到了燕城门外。
“王爷……”沈静亭奇怪地看着妃暝远远地站着,却并不急着进城,不禁奇怪。
“不急,先去军营……”妃暝眼眸幽暗了几分,看着偌大的燕京两个字良久,方转身向城外的军营行了去。
郊外的军营,驻扎的是妃暝的旧部,自从与封国交战回京之后,便驻扎在此处。
那日在岛上接到妃九黎的飞鸽传书后,妃暝便回了信给他,让他避开太子锋芒,在军营等他,如今整个皇城都被太子控制,那么这个燕京城的大门,也必定在太子的眼中。虽然军营处肯定也会有太子的人,但毕竟大部分是自己的亲兵,太子想要从那里得到他的消息,只怕是要难上许多。
幽幽的篝火,燃烧着发出火光。
妃暝几人靠近军营的时候,被守军的士兵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锋利的刺刀,抵在几人面前不让进。
“是本王……”妃暝阴沉地开了口,才让背光的士兵瞧清楚了,一见是妃暝,吓得忙地跪下道:“属下不知道是王爷,罪该万死。”
“好了,起来吧……”妃暝不耐烦地挥手问道:“七王爷可在军营之中……”
“在……在……”那士兵起身,忙地领着妃暝向军营中去。
敞亮的营帐之内,妃暝和十一还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衣裳,便被闯进来的妃九黎吓了一跳。
“六哥……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那个太子……”妃九黎的话没有说完就愣住了,因为他一闯进去,刚好就撞上他家六哥衣衫不整拉着一个男人……在亲吻……”
妃九黎于是又一次被刺激得石化在了原地。
“风风火火的,总没个规矩……”妃暝倒是很淡定,放开被咬得一脸绯红的十一,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瞪着妃九黎道:“太子怎么了?”
“六哥……你喜欢男人?”妃九黎觉得此时最重要的,已经不是那个杀千刀的太子了,而是他六哥,竟然断袖了。
妃九黎突然觉得眼前有些黑。
“你有意见?”妃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愣谁在亲热的时候被打扰也会不舒服,更别说还被那人一副见鬼的表情质问。
“没有……没有意见……”妃九黎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在说些什么,只是眼珠子瞪得很大地看着十一,似乎觉得这个人好像哪里见过,怎么这么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