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处理伤口的事,她重复了不下万次,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无影灯之下,穿着无菌服给病人缝合伤口,可是抬头的瞬间她就知道,刚才的感觉只是幻觉罢了。
一听说自己不能出宫,云湘慌了神,立马收起自己的小脾气抱住萧妃纤细的手臂,轻轻地晃着,“母妃都不疼湘儿了吗?湘儿想有自己的公主府,不想整日待在这深宫之中。而且,我一个大公主没有公主府,说出去岂不是会让我猜疑您和父皇的感情。”
她知道她和妹妹加起来也不敌弟弟一人在母亲心里的地位,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出宫,想嫁一个如意郎君。
“感情?这些日子你的那个堂姐可谓是宠冠后宫,现如今连你皇祖母都愈发的疼她了,内务府有什么新来的好东西,都先让她挑选,你也给本宫长点心,多去你皇祖母那里走走,别给本宫添乱。”
“湘儿明白,最近我每日都去了永寿宫,但是宫人总说皇祖母在歇息,湘儿不敢打扰就先回来了。”
景贵妃在心里嗤笑,自己这个女儿似乎是被宠的太好,还不如皇后的五公主懂事,但是那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不好也是比她人好。
“那你就在永寿宫等着,等到你皇祖母醒来,让你皇祖母感受到你的孝心。”
云湘心里不耐烦,面上却不显满口答应了下来,“母妃,湘儿明白了。等下湘儿再去一次永寿宫,定要给皇祖母敬杯茶。”
景贵妃拍了拍女儿的手,“你有这份心就好,记得带上你妹妹一起去,遇到墨妃娘娘也不要起冲突,之前的事万不可再次发生。”
“湘儿明白,那日之事母妃查清了吗?”
“没有,后宫里的水远不止你看见的那般浅,大家面上都是和和气气,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咱们澜漪阁,你们以后断不可再鲁莽。”
虽然很想反驳其实鲁莽的是她的好弟弟,但是说出来也只怕会让母亲气恼,故而她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变了。
“儿臣明白,只是云嫱那个丫头,怕是要恨上咱们。”
一想到还在听琴阁抄写佛经的三公主,景贵妃勾起红唇嗤笑一声,“她敢,常家不过一个区区五品的太守,没有靠山她只能来倚仗本宫和魏家,若是她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她也就不值得本宫花这么多心思来栽培。”
看着母亲眼神里透出的狠毒,云笙心中打了个冷颤,幸好她是母妃的孩子,否则恐怕会过得连那个最蠢的八公主都不如。
远在出云阁看话本子的云意感觉鼻头突然很痒,没忍住打了喷嚏,吓得旁边一直低头沉思的逐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云意抓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鼻子,嘀咕道“这是有人在骂我呢?还是我该吃药了?”
逐兰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便弯下腰附耳想要听个明白,却听见云意突然拔高了音量说:“逐兰,去给我煎副药来,我昨晚在外待太久,现在有些不舒服。”
“奴婢遵旨”
逐兰走后云意就一人独自坐在椅子上看书,身后有个柔软的靠枕,周围还有几个炭火盆子,倒也不觉得难受。
只是,突然之间好像就看不进去书,心里很慌、七上八下的,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逐兰端着药回来的时候云意正坐在椅子里绣东西,见她太过认真也不敢突然开口免得惊着她,再伤了手可就不妙。
云意知道逐兰进来了,但是她想把自己这最后几针绣好再停手,这个海盗旗她已经绣了大半个月了,却还是不如电影里的那般摄人。
“逐兰,你先将药放下,本宫绣完这个再喝。”
逐兰转身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将药碗、乘蜜饯的小碟儿从托盘里拿了出来。
看着认认真真绣东西的人,她心中有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是逐兰的目光太专注,以至于云意倒没办法专注的绣骷髅头,“怎么了?外面又出什么岔子?”
“回禀殿下,奴婢在小膳房煎药之时,听旁的宫女说大公主殿下又在寝殿内责罚宫人了,还惊动了贵妃娘娘。”
听到这里,云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心想可能是她那个大皇姐昨晚没有遇上魏颐言,故而心中不快吧。
她眼皮子都不抬,漫不经心的问逐兰,“可曾说是因为什么?宫女死了吗?”
“宫女只是受了些轻伤,听她们说是因为今儿个上午魏家二房嫡子魏颐言在客满楼和孔家嫡子孔楠秋大打出手。没有一个时辰这件事就闹得整个皇城,人尽皆知了。”
听到某人的名字,她觉得自己这个骷髅头怕是绣不下去了,她很难保证自己不绣上一行诅咒他的话,把针别好,将东西交给逐兰。
自己端起那碗已经不太烫的药,看着那个堪比墨汁,味道兴许还不如她一直用的墨水的药,她的眉头还是不可避免的微微皱起。
“客满楼?那是何处?怎么就打起来了?”留下这三个问题,她就将唇贴上了药碗,喝药当然要一饮而尽。
不过,今日她恐怕没办法一饮而尽了。
“客满楼是皇城里最大的青楼,他们是为了抢一个新来的花魁娘子……”
“噗……咳咳咳”含在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咽下的药,一半喷了出去,一半卡进了嗓子眼里,现在她的喉咙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逐兰麻溜的一手接过云意的碗,一手拿着帕子给她擦嘴角的药汁,“殿下?”
为什么一提到魏公子,殿下就会这么激动。
咳了许久,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她才抬头看着逐兰,“你说的可是真话?”
“奴婢是听别的宫女说的,若是殿下好奇,奴婢便差人去打听一下。”
“不……不用了,没什么好打听的,这个消息没有被压下反而传到了宫里来,这个魏颐言究竟要做什么?”
其实,云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货是不想成为大驸马啊!所以故意在这个时候搞事情!
可是……她大皇姐长得漂亮,还有太后和陛下的宠爱,多少人想攀上这根高枝儿啊。这个魏颐言……画风果然和他名字一样稀罕。
“逐兰,近日宫外可还有什么大事会发生?本宫近期不想再出宫,若是有什么宴会提前知会本宫一声,本宫也好提前装病。”
“奴婢明白,那……魏家?”
“魏家的事让宫外的人多留心就好,我们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在宫里就好,过些日子大皇姐就要行及笄礼,她可能就该搬出宫去了。”
“以皇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放过想临阵脱逃的魏公子,魏家也不是只有一个适婚男子,想当大驸马的人那么多,魏颐言只怕是没有功夫再来盯着我们和秦家。”
逐兰一直立在她身边听她分析,没有开口打断她,因为她总觉得公主想得太简单了。
魏家如今没有站队,东宫之位悬空,朝堂上暗流涌动,皇城里各方势力开始勾结同党,打压异党,很快这个皇城就要变天了。
过完生辰没几天,云意就听见了她大皇姐的消息。大公主云湘买下了一座位于长瑞街的一处宅院,陛下下旨令户部在该处为大公主修建公主府。
听说了具体位置后,云意笑得在床上打滚儿。
“那个地方就离魏家不到二里路,这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笑死本宫了。”
“殿下,太医说过您不易极怒或极乐,请您控制好情绪。”
逐兰实在是不明白小主子为何笑得如此癫狂,这副样子令她很想去传太医看看公主是不是疯了。
“你再让我笑一会儿,好久没有碰上…这么开心的事了,哈哈哈!”
知道公主还能回自己的话,逐兰确定公主大概还没有疯,点点头然后往外走,走到外间遣散了那里伺候的小宫女,既然公主想笑,她就负责给公主一个合适的环境。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直安静坐在太师椅的逐兰理了理自己的白色宫裙站起来,拉开朱红色的门便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殿下”
“刚才的事你就当没有看见,之前让你查查三皇姐送我的胭脂,可查到什么?”
“线断了,并没有发现宫里哪个小主子在用那种胭脂,就连墨妃娘娘也没有。”
“无妨,是狐狸就总有漏出尾巴的那天。”
藏得再深,也终究不能藏一辈子,鱼还有冒出水面吐泡泡的时候。
“殿下…”
还是第一次见逐兰用这种心事重重的眼神看着自己,以至于让云意以为自己在取笑魏颐言的时候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何事,你但说无妨。”
天大的事她都可以撑得住,她又不是真的是一个小孩子。
“如果大公主殿下真的和魏公子成了佳偶,对咱们并无益处。”
云意眨眨眼,大概明白了逐兰的意思,瞬间脸就垮了下来,刚才只顾着庆祝甩掉魏颐言那个大麻烦,却忘了如果魏颐言真的被她推到了云湘的怀里,会给她和整个秦家乃至是剩下的几个家族带来什么麻烦。
“逐兰,你觉得魏颐言是那种容易被权|色迷了眼的人吗?”
“……”
逐兰有些懵,她和魏颐言又不熟,可是看着云意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逐兰抿了抿唇正色道。
“魏公子是男人。”
“好吧,本宫明白了。所以…现在能想什么能让我皇姐离魏公子远一点,或者让魏颐言出不了家门的办法吗?”
“让魏公子不出门的方法有很多,最好的当然就是身体不适出不了门,近日已经很少听见关于魏府二少爷的消息了,因为他一直在府中养伤。”
“我们…可以让他的伤多养一阵子吗?”
再搞个暗杀什么的,就算不能真的要来魏颐言的命,也能让他多卧床几天,她大皇姐就是再主动,也不可能跑魏颐言的床边去端茶倒水啊!
“奴婢明白”
对逐兰的办事能力想来不做怀疑的云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案前,拿起一本魏颐言差人送给她的医生,一边看一边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早已习惯她这种独特的学习模式的逐兰走到一边,往小炉里添了些银碳,把紫砂小壶放在了上面,做好这些她就去一边的柜子里找茶叶。
等云意看完十页左右的知识时,小炉上的水已经煮沸,小宫女也按照逐兰的吩咐才膳房取来了小点心。
两天以后,在国子监的无言阁看书的云意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手腕一抖,手中的狼毫的笔尖上那滴墨水刚刚好落到了她才画好的卡通图上,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宰了外面的人。
啪的一声愤怒的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子上的绢布擦了擦手上的汗液和墨渍,将绢布扔回原处就气冲冲的去开门。
一拉开门就看见了正举着手敲门的魏扶舟,云意有一秒钟的茫然,魏扶舟也比较茫然。
魏扶舟率先反应过来,匆忙的收回自己准备敲门的手,对着正抓着门框的云意行了一个礼。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平…平身,魏公子免礼。”
“公主……”
“魏公子……”
两个人几乎一起开了口却又同时收了音。
“殿下请说”
“哦,那好吧。我先说,魏公子来这里所为何事?”
在过去的大半个月,这里都是她的私人领地,除了每天负责打扫的侍女,几乎没有其他人来此处。
“家兄昨日没有回家,今早路过此处见门锁未落,还以为兄长昨日在此处歇息,所以特低进来看看。”
“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是想找他,可能该去去客满楼。”
一听云意所说的地方,还属于纯情小少年的魏扶舟,从颈部开始瞬间被染了一层粉色。
“额,我…我的意思是你该去找找他的朋友问问,他不是在家养病吗?为何会外出。”
受伤了都闲不下来,云意是很想去戳魏颐言几刀子,让他好好的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
“这个…我亦是不知,既然家兄不在此处,扶舟就不打扰殿下学习了,扶舟先告退。”
“好,你先去学堂吧,免得被夫子责备。”
“扶舟告退”
等那个红脸的少年离开了,云意才摇着脑袋进屋,结果走过厅房就被里面站着的人吓得心跳不规律。
“我去”
谁来给她解释一下面前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怎么进来的?吓得她的小心脏差点直接罢工。
眼里满身红色的血丝,蓝色的衣袍上满是凝固的黑色斑块的魏颐言看着云意,眼中满是杀气。
“你瞪着我干嘛?比谁眼睛大你不一定比的过我。”
结果,她话音刚落,面前刚才还杀气腾腾的人突然捂住了胸口跪了下去,吓得她条件反射的跑过去扶住他。
“你这是什么情况啊?受了伤为什么往我这里跑,碰瓷啊你!啊…你好沉,本宫要扶不住了。”
说完,她和魏颐言一起跌坐在地上,刚想开口吐槽他一下就被他的眼神冻住了。
“你当真那么想我死?”
“什么意思?听不懂啊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想嫁祸谁啊这是。
“秦家的死士不是得了你的命令行动的?”
他丢掉了手里的长剑,两只手就抓住了她消瘦的肩膀,疼得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被他捏碎了。
“秦家的死士和本宫有什么关系……等等,你说秦家…岭南秦家?”
“天底下还找得出第二个秦家吗?”
昨天,他得了一封信,说是她有急事与他商量,因为信里的字体确实是她的,所以他没有带亲信就出了门,结果却遭到了伏击。
“我没有下什么命令啊…不对,好像真的是我下的命令。”
说完,发现魏颐言的眼神已经是要吃人的那种了,云意怕得缩了缩脖子,这个眼神太可怕了。
“你自己说的,三年里我和秦家可以派人去和你过过招的嘛,你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立的约定,这可不能怪我。”
瞪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理一些,让自己不输气势,结果他的脸却突然靠近,下意识的偏过脸想躲开他,然而…魏颐言的目标却并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柔软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