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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缱绻,阳光温和。柳叶发芽,春意盎然。
从这个窗里能隐隐约约看到我的寝宫。
凤祥宫占地大,内有假山假湖,湖上还附庸风雅的飘着一只小船。
岸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望着湖水出身儿。柳絮飞扬,停落在她的发上。
春水浮帆。
春花迷乱。
春客步履缓。
嘴里的芙蓉糕突然没了味道。
小屁孩永瑞还在没见识的夸奖御厨做的芙蓉糕有多么的好吃。
我瞥了他一眼,快乐而得意。
臭小子,阿姐可吃过更好吃的芙蓉糕呢。
又吃了会儿茶,皇上的身子撑不住了,便让人扶回去休息。太后也要午睡,便也同我们告辞了。小屁孩缠着行祯给他讲琉国的新鲜事,拉拉扯扯的也走了。月光阁就只剩下了我与大皇子意远。
意远摸索着坐到我身边,春风吹得他发丝微乱。
我给他倒满茶,举杯碰了碰,轻声道:“哥,装盲人很累罢?”
南意远一怔,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我,褐色的瞳孔一点点聚焦起我的样子。
“阿流知道多久了?”
我重新望向窗外,伸手捉住一片飞进来的柳絮压在意远的眉间。
“方才同皇上说了几句话,想起些事情,就知道了。”
“嗯。”南意远揉了揉我的头发,“别跟别人说。”
“我不说。”我摇了摇头。
“所以,以前那个传说是真的?”我低声道,“南朝历届帝王都要靠那个方式祭祀,来延长自己的寿命以及稳固社稷。”
意远轻声道:“你不是都见过么。”
见过那可怕的一幕。那个炼丹炉里,不知扔进多少婴儿的骨血。那个凶恶的蛊,不知啃噬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我说:“你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才假装失明的吗?”
意远轻笑,眸中有了神采令他整个人都明朗起来:“差不多。反正对长命百岁没有兴趣,也对皇权政治没有欲望。小阿流,我不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也不想跟历代宗亲一样,为了苟活,做那种可怕的事情。”
“那朝政怎么办?”
意远含笑望我:“不是有你么。族中女子不受那阴东西的干扰,你可不必摆弄那些阴招来换取活命。”
我很不乐意:“没完没了的朝政有碍我跟符泠双宿双栖,我也想着脱身呢。”
意远一脸冷漠:“你可别再用我这法子,否则我装盲的事情该暴露了。”
“……知道了。”
意远起身准备回宫。
我却扯住他。
“哥哥,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仰头问道。
他低头摸了摸我的脑袋:“都二十多岁了,还在用好人还是坏人来区分一个人吗?”
“那我是杀掉自己朋友的那种人吗?”
意远叹了一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若是,那时候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意远走后,天色微变,刮起了大风,我放下杯子也下了阁楼。
路远天冷,我得赶快回去了。而且我的泠还气着,我要哄哄她。
带着宫人经过御花园时,风更大了,我冻得打颤,预备撒丫子跑回去。
却听见有人叫我。
转身:“樱……小安大人?”
自打那日起,我一见她就尴尬的要命,只得刻意回避着。她许是也伤了心,我不与她搭话,她就跟赌气似的也不主动理我。这种微妙的氛围很快就被魏子明看出了端倪。
在他不断不断不断的追问下,我省去亲亲这个事实,把抱在一起的事儿跟他交代了。这才有了早上他跟符泠爆料的事情。
说起来,所有的锅都得魏子明背。
樱落给我行了礼,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只得缓解气氛:“今日怎的得闲来宫里了?”
樱落回答:“今日来宫中拜访行祯表哥,没想到他没在宫里,现下正要回去呢。”
我干巴巴的接话:“嗯,今日皇上要我们陪他吃饭来着,后来他又被永瑞缠住了。”
“嗯。”樱落低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我也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感受着大风呼啸。
有点冷,想回家,想被阿泠抱,嘤。
她见我这尴里尴尬的样子轻轻一笑:“阿流以前与我在一起时,可没这么疏离过。”
“现在也没有疏离啊,就是……”就是什么我半天也没说上来。
突然想起了魏子明的话,正好见到了樱落,不如问问她,我屏退了宫人,问道:“樱落,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失忆吗?子明说,我那段时日谁都不见,就见了你。为啥单独见了你呢?”
我甚至阴暗的想,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导致我失忆的。
樱落定定的看着我,神情有了一点点变化:“啊,那个时候啊,你心情不好,我去看你,敲了敲门,你就让我进去了。”
“这么简单?”竟然没有什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也没有什么拎不清的交易?
“对啊,我不想进去,你还非要拉我进去,晚上还非要我留下陪你住。”这个樱落,越说越大胆,有点搞事情的意思。
背后一凉,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个淡到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哦,她还非拉你一起住啊。”
一听这个声音,我吓得立即转过了身子。
“符符符符……”
正是符泠。
她已换上了寻常服饰,头上仍带着我晨起时为她挽的发髻,右手的臂弯里还搭着我的一件厚厚的披风。
我的泠淡淡的凝视着我,一副捉奸在床的神情。
风更大,我在双重降温下冻得瑟瑟发抖。
我看着她臂弯里的披风,望眼欲穿:“我的泠,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衣服的吗?”
在我真挚的目光中。
我的泠,缓缓的展开披风,忽略了我伸过去的双手,把明显跟她身形不搭的披风紧紧裹在了自己身上。
醋缸翻了:“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