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的夜晚,微风拂过,依旧有着一丝清冷,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整座皇城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乐安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身上略显宽大的茶驼色贴里和比甲,扶了扶头上的方山冠,她站起来去看了看天正门前的铜壶滴漏。浮箭顶端已经指到铜尺的夜半横线上,三更了,她赶紧上楼,怕耽误了时间。
楼上放着一面戒晨鼓,鼓身大红色,鼓面四尺,两面都用了鳄鱼皮,旁边放了婴儿拳头粗的藤条。乐安拿起藤条用力按节奏敲打大鼓,一慢三快,“咚!——咚!咚!”,然后抡起檀木榔头猛击大运板,“嘭~~~”
低沉浑厚地声音悠悠荡荡地在皇城缭绕,乐安完成任务,摸黑下楼时一下子被楼梯上突起的异物给绊倒了。幸亏没人看见,她立刻爬了起来,第一时间先是掏出来胸口的一副油纸包,打开见里面的点心没有压坏,她舒了一口气。
这才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手上有点疼,她借助月光隐约看到破皮了。还想再看看是什么绊倒了她,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她双手交叉进袖笼,左右张望着走得很快,朝与更鼓房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躲躲藏藏,三更天里侍卫也正是犯困的时候,再加上她对宫里的这段路熟了,去的又是最偏僻幽静的清雅苑,也就是冷宫,所以顺顺利利地到了目的地——冷宫里的一处废弃的刑房。
这刑房看起来相当破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满是灰尘的四方桌子,下面堆满了枯草树叶,窗户上的粉色纸早已褪了颜色,白不白,灰不灰的,难看得要死。
乐安对这些丝毫不介意,疾步走进来,抱住桌子,往外一放,屏住呼吸,扒拉枯草,将脚下站的地方几下收拾干净了。她四处看了下,确定没人,手在墙壁犄角处重重一按,面前的地面突然打开,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像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乐安摸黑下洞,洞下约有六尺八寸高,还好有木梯,可以让她平稳地下去。进了洞里,她拿出怀中的火折子,一吹,火光亮起。一低头,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
“啊……嗯。”待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乐安硬生生地把尖叫憋住了,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小皇子,你吓死我了。”
“乐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好饿,好渴啊。”被乐安叫作小皇子的童孺,头顶扎了两个结,里面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黄色贡缎小儿圆领衫,外面套了一件蓝灰色粗布长袍,那长袍较大,非常不合身,那童孺便把袍子撩起来,仰着脸跟乐安说话。
“饿坏了吧,”乐安心疼地摸摸他的小脸,因为不晒太阳,他的脸色白得不正常,“我给你带来了芸豆糕和春饼,还有一皮囊水。”
她说着就从胸口掏出来那油纸包,又从袖笼里把皮囊拿出来,小皇子目光便一直盯着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先把皮囊口拧开,咕嘟咕嘟地大口大口喝水,喝得太急被呛到了,咳个不停。乐安连忙帮他拍了拍后背,柔声道:“慢点喝,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那小皇子止住了咳嗽,又喝了几口,暂且解了渴,便拿起油纸包里的春饼吃了起来。他的吃相并不好,狼吞虎咽的,如果被之前认识他的人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一个皇子居然吃相如此难看。但是乐安对他只有心疼,心疼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却突遭国破家亡的厄运,如今为了躲避追杀,只能龟缩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洞里,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乐安皱着眉头,看他嘴巴里塞的满满的,手里还捧着油纸包不愿放下。头发已经打结,还沾了很多青苔跟泥土,她忍不住帮他把头上的丝线解开,用手指给他梳理起头发来。
穿越过来已经一个月了,乐安还是没能融入这个时代,有时候醒来,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还在租住的8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休息或者在公司里的格子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忙碌,亦或是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吃着糖葫芦边走边逛。
但是一清醒,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古色古香的房屋与摆设,她就知道自己还待在这个大荣朝,回去只是一个奢望。
她也搞不懂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也没想过要穿越,而且之前身体也好好的,既没有得病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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