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将离,你说你姑姑是看出来了不想管呢,还是觉得你不会是那样的人呢?”
唐将离将他放在了地上,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唐门祖训。”
叶长笺登时悟了。
唐门祖训,从一而终。
一旦选定了自己的伴侣,便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唐若依是副宗主,自然对祖训谙熟于心,她从小看唐将离长大,也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更改。
下课了,唐将离被唐若依叫了去。
李君言与燕无虞走了过来。
叶长笺道:“你们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李君言道:“整个云水之遥的弟子都知道大师兄与你是一对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你在报名会上调戏他开始,便一直都有风言风语,随后你又住进了他的院子里,直到皎月峡谷那么一出,更是坐实了你们两个有奸、情的事。”
“大师兄整天与你形影不离,你们来上课的路上还手牵着手,你当云水之遥的弟子是瞎子啊?”
叶长笺:…
他们三人往寝舍走,李君言眉飞色舞道:“今日中秋节,云水之遥的弟子晚上可以下山去镇上玩!”
他们从皎月峡谷提前回来,已到了八月十五。
夜幕低垂,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在空中。
李君言与他们一同下山后,便先行告辞,去了舅舅那处过中秋。
叶长笺与燕无虞不欲平白无故打扰他人,婉拒了他的邀请,逛起了街,自得其乐。
演武镇的中秋节与上元佳节无异。
大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流不息。花灯焰火照耀不灭,鼓乐游乐,通宵达旦。
当真是应了那一句,火树银花不夜天。
夜晚灿烂如昼,灯亮,人的眼睛更亮。
来往行人手里都提着一盏五彩缤纷的花灯,形态各异,荷花灯、兔子灯、鲤鱼灯….
燕无虞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白玉折扇,刷得打开了,扇了扇风,摇头晃脑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他念到这就停了,叶长笺随意得看着小摊上的花灯,“怎么不往下念了。”
燕无虞叹息,“我没有那个人啊,念什么念。”
他抬起头,突然“咦”了一声,道:“我觉得接下来那句该你念了。”
叶长笺挑挑拣拣,终于选了一个老虎花灯,金灿灿的眼睛,圆圆的脑袋,胖鼓鼓的身体,活灵活现,像极了小虎。
“老板,我要这个。”
他把银子递给了小贩,提着花灯转了身。
唐将离站在他不远处,背着一柄融了清冷月光的寒剑,穿着一袭蓝白修服,身如玉树,出尘脱俗。
彼时,一道绚烂的烟火冲天,在空中“砰”得一声炸裂,纷纷乱落如星雨。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哥哥,买朵花吧。”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叶长笺低头一看,衣衫褴褛的女童提着一篮子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她小脸上布满淤泥,一双眼睛亮如星子。
“我全要了,你早些回家吧。”
叶长笺将一锭金子递给女童,女童道:“不用这么多…”
叶长笺将银子塞在她手里,温柔得笑道:“你的花很好看,是自己刚摘的吧?”
他接过了花篮,将手里的老虎花灯递给了她,“送给你。”
“谢谢哥哥。”
女童眉开眼笑得接过了,一转眼就融入进人海不见了。
燕无虞凑了过来,啧啧两声。“远思,你怎么有了一个大美人不够,还把魔爪伸向小美人了?”
叶长笺没有应他,又抬头去看唐将离,后者仍旧站在那凝视着他。
他微微一笑,从花篮里捻了一朵牡丹,向天空轻轻一抛。
漫天的花瓣雨纷纷扬扬得洒了下来,落在少女、妇人的发髻上,变成了一朵艳美的牡丹;落在小童的花灯上,花瓣变成了花骨朵,最后缓缓绽放。
少年少女,妇人青年皆低头惊呼一声,“月神下凡了?”
小童们开心得蹦蹦跳跳,拍手直笑。
烟火如星,花瓣似雨,叶长笺负着手笑吟吟得瞧着他,眉间眼角皆是风流。
他穿着一身蓝白修服,清秀绝俗。
看在唐将离的眼里,却是一拢红衣,眉眼精致,笑容纯真而又张扬。
倾国倾城,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