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在温庭容脸上实在看不出异样, 便收回来视线。
李心欢扒在花窗上面盯着温庭容,探究着舅舅的表情。她想知道大家都在夸他的时候,他是什么个模样。
结果……李心欢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瞥瞥嘴角,觉得舅舅未免把情绪藏得太深了些,大有泰山崩于眼前面色亦不变分毫的心态。
温庭容眼尖地捕捉到了小外甥女的每一个表情,心知李心欢肯定已经偷看过他的文章了。只是不晓得小丫头怎么这样机灵, 总能从细枝末节处探寻他的秘密。
天色越来越晚, 外面狂风大作,白花泡桐树叶沙沙作响,堂内蜡烛也烧去了大半。吴正卿起身道:“老太爷,天色晚矣,我们便不多逗留了。”
李拂一倒是很想和大舅子亲近,也跟着起身,挽留道:“外面阴风怒号, 不如今夜就在府上就寝, 明早我与你一同去上衙门如何?”
吴正卿拒绝道:“不了,你嫂子夜里还要吃药,况且家中只有照京一人,我们还是回去为好。”
如此一来, 李拂一也不好再留,跟着出去送了他两步。温庭容等后生也都跟着出去, 李怀韫只把人送出厅门口, 自己便折回去了。
郑眉也要走了, 吴美卿等人也跟上前去,独独只有李心欢一个人趴在罗汉床上睡去了。
棠梨一面拿了个毯子盖在李心欢身上,一面对朱芸道:“老夫人,三娘已经歇下了,方才见您正说在兴头上,便没来禀。”
朱芸颔首,吩咐道:“去瞧瞧二夫人回来没有,这丫头已经睡了,省得再折腾,就让她睡在碧纱橱里吧。”
棠梨正要去跟朱素素说一声,李心欢迷迷糊糊地哼哼两声,爬起来揉揉眼睛道:“娘……”
棠梨又旋身回来问:“小姐醒了?”
李心欢闭着眼点头,靠在棠梨怀里。
朱素素正好进来找李心欢,见女儿这副模样,便道:“母亲,这丫头怕是择床,睡得不沉,我把她抱回去吧。”
十岁的姐儿,说重不重,说轻那也不轻啊。李心欢也不敢真的叫朱素素受罪,自个乖乖地站起来,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腰身,不肯松手。
朱素素抚着女儿肉嘟嘟的脸蛋儿,柔和笑道:“这孩子稚气还这么重,十岁的小姑娘还这么缠人。”
朱芸慈爱地看着小孙女,冲儿媳摆手道:“趁她迷糊着,赶紧把人抱回去吧。”
朱素素搂着李心欢往外去,李拂念和温庭容就守在外面,见李心欢快要睡着了,都往前走了一步。
李拂念靠近朱素素,轻声道:“我抱她吧。”
李心欢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温庭容跟在朱素素身边,几人一道过了穿堂,往各自的院子去。
温庭容先到幽篁居,同朱素素夫妻行了礼,便进去了。
李拂念抱着女儿,与妻子比肩回了一步堂。正要把李心欢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却听小丫头嘤咛道:“娘,口渴……喝水。”
李心欢屋里点着灯,但是门已经关了,朱素素生怕女儿房里这时候没备着热茶,便对丈夫道:“索性先抱咱们房里去吧,喂了水再送过去。”
李拂念的衣角被宝贝女儿揪得紧紧的,他跨步往房里走去,朱素素跟在后面吩咐了帘影送茶来,让斜云去厢房跟峰雪和梅渚打招呼,让她们赶紧把主子就寝的东西收拾好。
进了内室,有淡淡的果香味儿萦绕在鼻尖,似梨和桃。
帘影送了温水进来,朱素素喂李心欢吃了两杯,小丫头舔舔嘴唇又倒头睡去了。
朱素素柔声对丈夫道:“把心欢给我抱着,我把她哄熟睡了再送过去。”
李心欢乖乖地躺在朱素素怀里,一手揪着母亲胸前的对襟,一手自然微拳着下垂,还是那副睡着的模样。
李拂念脱了衣裳坐在床上,低声跟朱素素讲了今日夜里发生的事,他还道:“南监司业鲍干先原是京官,因受排挤才被贬谪到此,他虽然只是南京府一个正六品的小官,无权无财,可桃李满天下,现在的右督察院御史就是他的学生。”
朱素素半晌没说话,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几不可闻道:“庭容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朱素素见李心欢捏着她衣襟的手渐渐松开,压低声音道:“那边应该弄好了,我把心欢送过去。”
妻子起身,李拂念托着李心欢的脑袋,爱怜地看了女儿一眼,儒雅笑道:“去吧。”
正房到厢房的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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