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霓裳（下）

    二人又折返到那大树跟前，买香烛纸钱的阿婆把她们接住：“两位是不是还要买点？”白灵君胡乱扔给她一百块：“给我拿一些过来，不用找了。”那阿婆眉开眼笑地给了她们一些之后走远了。

    白灵君将香烛点燃，青烟袅袅升腾，她唤了一声：“霓裳。”而后静立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根处传来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女音，这声音旁人听不见，小蝶只能听得一个大概，白灵君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主子！”那声音道。

    白灵君四下看去，见得在那棵树冠成荫的大树树干之中，泛起幽幽的一点红光，那光芒恰有似无，旁人根本无法得见。白灵君便翻过那红绳的围栏，来到那大树跟前。一旁的大娘大爷想要阻止，突然觉得脑袋发昏，结果打着呵欠都是昏昏欲睡，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原来是被小蝶控制住了。

    白灵君道：“小蝶，你留在外面护持，我来寻霓裳。”便将那犀利神光向树心透去。看那微弱的红光下，是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四肢弯曲着缩成一团，似在睡觉。

    白灵君又低低地唤了一声霓裳。

    那模糊的人影方才抬过头来应了一声。

    白灵君大喜。霓裳的魂魄就困在这树心里面。方才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过了数百年的光阴，她的魂魄没有肉体相依，已经渐渐失却了灵性，对外界的反应也不再那么敏感，更是和这树身融为一体，这才逃过了她的双眼。

    所幸她们来得早，霓裳还残留有一些灵性，若是迟了，只怕会因灵性丧尽，而消失在这天地之中。

    白灵君道：“你先别急，我这便救你出来。”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木偶人像，人像上贴有一张符纸。这人死之后，魂魄无所归依，若是一直在外游离，便成了游魂野鬼，也有一些魂魄附着于阴性物体上面，譬如人偶，以及树木，甚而首饰玉佩器物当中。附着得久了之后，渐渐与这些物体融为一体，而不知如何脱身。所以霓裳的魂魄就长年累月，困在这树心当中。

    这时候不能硬拉她出来，因为魂魄与树形早已经长成一体，若是硬拉的话，便如同活人断其手足一样，搞不好会魂飞魄散。白灵君便把那人偶用三寸长钉，透过脑门上的灵符钉在树上，又在符上点了一滴自己的血，使之形成一条通路，方便霓裳的魂魄穿过树心，进入到这人偶当中。

    然而霓裳此时浑浑噩噩，全然不知道如何进退，所以要用到勾魂符，就是人偶脑门上的那张灵符。白灵君在符纸上面点了血之后，那符便开了术力，发出一道白光，霓裳的魂魄被那白光一招，便被勾了过去，顺着那光投入到了人偶当中。

    白灵君将长钉从人偶上取下，小心翼翼地将人偶收回，轻轻拍拍它道：“霓裳，你回来了。”

    霓裳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没了动静。她现在虚弱得紧，得须尽快帮她找到新的肉身，借由阳气的补养，方才能够苏生。

    小蝶道：“主子，那才在公园门口，那年轻道人身边的姑娘精气充沛，不如让小蝶将她勾过来，作为霓裳的肉身如何？”

    白灵君简单两个字：“不行。”

    小蝶问：“为何？小蝶这一路看来，就数那位姑娘资质最好，正是最好的器用。”

    白灵君回：“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我不想招惹那个家伙身边的人。”

    其实小蝶早知道白灵君会这么回答，她刚才不过是试她一试，果不其然。小蝶调皮说：“主子是不是看上了那位公子？不然依主子的个性，势必会杀了那位公子，更别说他身边的人。”

    白灵君顿作怒容：“胡说！这人十分难缠，而且颇为烦人，我只是懒得与他一般见识，更不想与他有丝毫瓜葛。此事不许再提，否则即便是你，我也决不轻饶。”

    小蝶吐吐舌头，表示不敢再说这件事情了。

    她常年在白灵君身边服侍，或许她比白灵君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所以她一直觉得，白灵君对那人的态度，与周遭的人都有不同，而那人虽然正派，但也并非是那种迂腐的书呆子，更非满口仁义的道德帝，小蝶虽然只跟他一个照面，便对他颇有好感，觉得他和自家主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既然两人都无那意思，她也只有想想便作罢了。

    她们出了这树林，一路来到湖边，恰时李余一行人这才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岛上。本来杨舒曼还兴奋得像只小鸟，蹦蹦跳跳的，结果一见白灵君就焉了，一脸敌意地盯着她，却又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白灵君一脸淡然，仿佛在说：好想看你恨得我牙痒痒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这时湖边一个高声说话的女孩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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