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奢华的家具暂且不论,李余刚一进屋,便发觉不对劲。这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邪气,而那邪气的源头,来自上面一层的最左侧一个房间,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杨舒曼的闺房。
这杨舒曼李余先前见过一两次,十六七岁,活活泼泼的一个姑娘,全无她爸的那种架子,对人客气,也挺单纯,尤其是那对眼睛,很水灵。
李余二话不说,就往那邪气溢出的房间走,走了两步被杨总拦下:“小李,干啥呢?你师父都没发话,你急什么?还有,”他面有难色,“舒曼她现在不方便见人。”
为了混进来,刚才摆了谱的刘老头尴尬一笑:“嘿嘿,实不相瞒,李老弟他和我是平辈,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算得上我师兄。他也就平日里看我岁数大,才管我叫一声老大哥。”
“啊?”杨总有些错愕,“您老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小李这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辈分?”
刘半仙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绝对没有开玩笑。你相信老夫,在这里全凭他做主,那就行了。”
杨总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李余:“那行小李,你要能把舒曼给我治好了,我立马升你的职,加你的薪。你跟我来。”
他便登上了楼梯,来到最左边那扇门前。他立在门口说:“刚刚我的家庭医生也来看过了,他怀疑舒曼得的是一种罕见的皮肤松弛病,这种病在医学上是无法对症治疗的,所以我才想到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门道。呆会你们见了舒曼,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要向我保证,不要把这事儿泄露出去,可以吗?”
三个人都点了点头,杨总这才打开了门,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那女儿家的闺房,布置成粉红颜色,透露出一股子的青春可爱,又有一阵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在薄薄的帷帐下面,隐约见得一个女孩背坐在那里,那背影窈窕娇小,却又不知为何,透着一丝哀婉。
杨总露出忧色,小声唤:“舒曼,你李余哥来了,是来给你瞧病的。你转过头来,让他们看看。”
那姑娘摇摇头,反倒把头低垂下去,深陷在臂膀里。
杨总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轻拍她的肩膀:“舒曼,乖女儿,快,让你余哥看看,啊?”
别看杨总平日里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在他女儿面前,却和天下任一个父亲一样慈爱。
好说歹说,相持了许久,杨舒曼这才点点头,缓缓将身体扭转过来。在微黄的灯光映照下,定力最浅的刘果儿一下按捺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吓得舒曼失声痛哭,又把身体转了过去。
虽然只有匆匆的几秒钟,但众人依旧看得分明了。这个本应是十六七岁芳龄的小姑娘,脸上却爬满了皱纹,原本白净的小脸也变得蜡黄,粗糙如同树皮,成了一个老太太模样。
刘老头同情地摇摇头。这打击,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太过巨大,难怪她不敢见人。他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小姑娘,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才变得如此苍老的吗?想了半天,不明所以,便来看李余。李余却根本不看那姑娘,而是在这房间上下打量,一下又来到窗边推开了窗,向着楼下望去。看了老半天,他才把身体转回到屋内,自言自语道:“藏得深啊!竟连敝人也看不出藏在哪里。”
刘老汉有些云里雾里:“小老弟,什么藏在哪里?”
李余道:“人啊。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几个人都没听明白,却是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杨总有些按捺不住:“我说小李,你能不能这样神叨叨的?我喊你来是叫你来看舒曼的,你连正眼也不看一眼东张西望个什么劲?我给你说你要再这个态度我非得炒了你的鱿鱼!”
在一旁的首席大徒弟,却又不是徒弟的刘果儿听得不乐意了,正要翻嘴皮为不是师父的师父打抱不平,李余轻轻朝他摆了摆手,他顿时想起李余方才说的“犯得着吗?”,使出了吃奶的力才把这怨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李余微微一笑:“行行,既然咱一时半会也看不出这人藏在哪里,那咱还是先把舒曼妹妹的事情了了再说,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杨总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年轻人,太浮夸,太不知天高地厚,人家老前辈站那里还没发话呢,你一小年轻,一点不知道谦虚,什么几秒钟的事情?要那么简单,那霍医生是吃屎的吗?人霍医生博士毕业,还没有你这个大专文凭的懂得多?
他忍无可忍说:“这么着小李,要是你真要几秒钟把舒曼治好了,那我亲自给你磕头感谢,你要是吹了大话,你以后也甭在我公司里混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可以吗?”
就连刘果儿也听出来了,杨总的语气相当不耐烦,没准这次真要炒了李余的鱿鱼。这下小哥亏大发了,牛皮吹大了。
似有一阵阴风,在屋内若有似无地吹起,吹过他那花白的胡须,又吹凉了脊梁骨。